傅硯辭受傷的左手搭在扶手任她處理,他松松垮垮地靠着沙發背,整個人歪斜着,姿态懶散又矜貴。
蘇梨月埋頭幫他把傷口處理幹淨後用紗布輕輕裹住,完成了才擡頭和他四目相對,“舊傷還沒好,新傷要多注意才行,知道嗎?”
傅硯辭看着被她以蝴蝶結收尾的紗布,唇角扯了下,“知道了。”
蘇梨月把醫療垃圾收拾幹淨,見傅硯辭靠坐在沙發沒動,她再次蹲下來,輕輕捏着他褲子,再擡頭,一雙清透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嗓音綿軟,帶着一絲缱绻的拖長尾調,“傅硯辭……”
故意的。
要說前幾次是無意,那麼這次她就是故意的。
傅硯辭閉了閉眼,咬着後槽牙警告她,“閉嘴。”
蘇梨月哪裡會乖乖聽話,“你什麼時候回京城。”
“幹什麼?”
蘇梨月抿抿唇,“我不想回家過年,可以留在這嗎?”
“……”
見傅硯辭沒回應,蘇梨月繼續道:“明天帶隊老師就回去了,我如果回京城過年蘇妗禾肯定又會找過來,但我在港城人生地不熟很害怕,去哪兒玩去哪兒吃都不知道,也沒有一個能依靠的人,萬一我出什麼事該聯系誰呢?”
傅硯辭起了玩心,也不急着戳破她,靠着沙發看她演。
蘇梨月扁起嘴,一秒的時間潋滟的眼眶醞釀出淚水,像隻無人認領的小貓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帶了祈求的成分,“傅硯辭你在我心裡是最厲害的,你在京城收留我,在交流會護住我,你可不可以再幫幫我。”
“你這麼帥,這張臉簡直是女娲經典之作,哪哪都是完美的,你還對我這麼好,從蘇城到京城你幫了我這麼多次,給我個感謝你的機會,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你的手都受傷了生活起居肯定不方便,我不會打擾到你的,我保證。”
為了顯得更加真誠,說到最後蘇梨月舉起了三根手指頭作保證。
但即使這樣也沒得到傅硯辭的回應,她跪起來靠近他,傅硯辭看着突然湊前來的姑娘,神色淡定的隻是眨了眨眼,然後食指抵住她額心推開,“差不多行了。”
蘇梨月像看見希望曙光一樣雙眼發光,傅硯辭起身從衣帽架上随手取了件襯衫穿上,然後帶着蘇梨月從旋轉樓梯上了二樓。
他推開二樓第一間房門,“有事找我。”
說完,傅硯辭轉身下樓,袖子被身後的姑娘輕輕扯住。
“那個,我寒假的論文還沒發給老師,可以借用你的電腦嗎?”
蘇梨月沒聽見傅硯辭說話,隐約聽見他深歎了口氣,随後轉身帶她到過廊盡頭的書房。
直到旋轉樓梯上看不見傅硯辭背影,蘇梨月才松了口氣關上書房門,她不敢反鎖,怕引起他的懷疑。
她站在門前四周觀察,确保書房沒有監控攝像頭又到落地窗前丈量距離,确認樓下□□院看不見書桌的位置後,才放心坐下。
蘇槿戈無意的一句話,蘇梨月想了很久。
她不知道爸媽的事和傅硯辭有沒有關系,但她知道傅硯辭的電腦裡一定會有她想要的東西。
所以才厚着臉皮住下來,為的就是這一刻。
蘇梨月知道傅硯辭是個多疑敏銳的人,不會把重要文件就這麼大喇喇放在電腦裡。
可她翻遍了抽屜櫃子都沒找出第二台電腦和U盤。
難怪剛剛她說要用電腦他都沒猶豫就讓她進來了。
果真什麼都沒有。
但好不容易進來一趟,蘇梨月不甘心無所收獲,于是單手托腮百般無聊地在電腦硬盤打開又關閉一個個沒用的文件。
過去許久,虛握鼠标的手猛地頓住,光标停留在E盤的一個命名是亂碼的文件夾上,雙擊點開,裡面有三段加了密的文件和視頻,分别命名為【7.25】、【7.26】、【談】。
蘇梨月直覺感到不對勁,她像沉溺在水中的人,不管伸來的是浮萍還是救生圈,都一股腦的抓住,和從前一樣,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7.25,就是她父親出事的日期。
這麼敏感的數字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反複檢查視頻屬性确認不是病毒,蘇梨月才從口袋拿出U盤将這三個視頻拷貝進去。
進度條從0到100進展得十分緩慢。
書房很安靜,靜的落針可聞,她甚至能隐約聽見□□院傅硯辭打電話的聲音。
他好像很生氣,說話的語氣不像剛才溫和,比京城落下的霜還冰冷。
蘇梨月焦急得站起來,目光不停在窗戶和屏幕之間轉換。
□□院的聲音戛然,蘇梨月懸着的心如擂鼓跳的劇烈,耳邊的說話聲轉換為腳步聲一步一步走近書房,她緊張地不停舔下唇,兩手握拳拜托老天再進度條再快一點。
終于,進度條加載至90%,可門外的腳步聲也停了。
傅硯辭要開門了。
情急之下,蘇梨月隻好站在書桌前用身體擋住U盤的位置。
“寫完了?”
蘇梨月裝模作樣的伸了伸懶腰,“還差一點,坐久了不舒服,起來活動活動。”
傅硯辭應了個鼻音,“弄好了就出來。”
“好。”
見蘇梨月神色慌張,傅硯辭目光帶了審視朝她走近,一步又一步像踩在空曠的山洞似得,回音繞梁,每個回音都精準擊在蘇梨月心裡,讓她劇烈跳動的心髒跳的更加猛烈。
他停步,腳尖和她的對碰,薄唇輕啟,卻在剛吐出一個“你”的發音後,又重新閉上。
準确來說,是被迫被堵上了。
因為,蘇梨月仰頭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