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山茶花形狀的彩窗時，喻情病正在解剖第十四個入侵者。手術刀劃開喉管的動作精準得像在切割培養皿，血珠濺在無菌服上形成一串省略号。

這個自稱轉學生的Alpha五分鐘前試圖盜取喻清的醫療檔案，現在他的信息素正從割裂的腺體裡汩汩流出，散發出腐爛柑橘的甜膩。

"第十四例。"通風管道傳來熟悉的聲音，黑色菌絲如瀑布般垂落，纏繞在屍體指尖，"

同樣的基因誘導劑配方。"喻思南從陰影中走出，踢了踢還在抽搐的軀體，真菌迅速蠶食着尚未冷卻的肌肉組織，"哥，這次留全屍嗎？"

喻情病摘下手套時一陣劇烈咳嗽，掌心多了幾片藍色山茶花瓣。他面無表情地将花瓣彈到屍體睜開的眼球上："垃圾就該待在焚化爐。"話音未落，走廊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傅景嵘拖着三個昏迷的Alpha走進來，懷表鍊在他們脖頸勒出紫痕。

"禮堂方向來的，"他踩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金屬表盤映出骨骼裂紋，"僞裝水平太差，懷表走時誤差超過0.3秒。"

周倦未的尾巴掃過監控攝像頭，狼爪直接捏碎其中一人的喉結："廢話真多。"他的耳朵突然轉向門口，尾巴毛炸開，"又來一批。"

血泊邊緣，喻清正在更新他的《入侵者檔案》，鋼筆尖戳進紙張第七十七頁：【7:15，第十七批清除完畢。】備注欄裡寫着：仍未能追溯主謀，建議升級誘導方案。他擡頭時，鏡片上還沾着前一個受害者的腦漿："解析完成了——"菌絲突然從他袖口竄出，刺入最新屍體的太陽穴，"他們在找這個。"

全息投影展開，畫面顯示五年前的山茶苗圃。穿白大褂的喻情病彎腰埋下時光膠囊，而鏡頭外有隻手正在調整焦距——那隻手腕内側，烙着與他們如出一轍的克隆編号。

喻思南碾碎投影發生器，菌絲在腳下躁動不安："我們中間出了叛徒？"

周倦未的尾巴突然暴長，刺穿天花闆。石膏碎屑中掉下微型發射器，循環播放着錄音："...培養皿A-7的神經毒素濃度超标...建議立即銷毀實驗體ESN系列..."

傅景嵘的懷表彈開，露出裡面已經開始倒計時的微型炸彈。"不是叛徒，"金屬齒輪從他袖口滑入掌心，"是造物主來清理失敗品了。"

喻情病突然按住胸口，更多藍色花瓣從指縫間溢出。喻思南瞬間移動到兄長身邊，菌絲結成網狀支撐住他搖晃的身體。"你的病又加重了。"少年聲音裡的輕佻消失殆盡，菌絲不自覺地纏上兄長手腕。黑絲與藍血接觸的刹那，竟綻放出微弱熒光。

警報突然尖嘯起來，紅光籠罩整個醫務室。喻清調出的監控畫面顯示，校園各個入口正湧入大批武裝人員，他們胸前的ESN編号在紅外線下清晰可見。

"正品來了。"周倦未的狼耳完全豎起，爪子伸長，"終于能撕碎那些冒牌貨。"

喻思南的菌絲如活物般在牆面蔓延構築防禦工事，看向喻情病的眼神卻異常柔軟："哥，這次換我保護你。"

喻情病沒有回答，隻是将手術刀轉了個漂亮的弧。刀光映出他冷峻的側臉和喻思南眼中那抹偏執的藍。

第一個爆炸來自禮堂。沖擊波震碎彩窗時，喻情病正把喻清推進防空洞。菌絲在他們頭頂交織成網，周倦未的咆哮與機槍掃射聲混作一團。

"你早就知道。"喻情病的手術刀抵住喻清動脈，"那些誘導劑——"

"是根據我的基因調制的。"喻清平靜地劃開自己鎖骨，露出皮下微型芯片，【ESN-000】的編号正在歸零，"但關鍵不在這裡。"

防空洞劇烈搖晃。喻思南拖着半融化的金屬箱闖進來："找到我們的出生證明了！"箱子裡蜷縮着五具孩童骸骨，每具心口都插着山茶花标本。周倦未的尾巴毛全部炸開——那些指骨形狀與他們五人完全吻合。

傅景嵘擦着懷表上的血漬："原來我們才是第零代克隆體。"

"而外面那些..."

"是來回收殘次品的正品。"

喻清按下芯片按鈕，整個校園地面開始塌陷。無數培養艙從地底升起，每個艙内都漂浮着一個沉睡的"正品"。

"啟動清除程序？"喻思南的菌絲興奮地顫抖。

"不，"喻清摘掉眼鏡，"給他們看點更有趣的。"

五人同時割開手腕，混合血液滴入控制台。全息投影籠罩天際，播放着被篡改前的實驗記錄：

白衣研究員将嬰兒放入培養艙時，鏡頭外傳來尖叫："不行！他們的基因會互相吞噬！"

少年喻思南砸碎實驗室玻璃，渾身插滿導管去抱嬰兒時期的喻情病。

周倦未的狼耳在培養液裡第一次抖動時，有個研究員偷偷掉了眼淚。

"謊言。"喻情病捏碎操縱杆，藍色血液順指縫滴落，"我們是被設計成互相殘殺的武器。"

爆炸聲突然停止。煙塵散盡後，防護服人群的最前方，摘下頭盔的人露出與喻情病一模一樣的臉。

"初次見面，"他舉起基因檢測儀，"或者說，好久不見，我的瑕疵品們。"

周倦未的尾巴在瞬間撕裂最近三個防護服。但更多武器已經對準他們，傅景嵘的懷表炸彈僅剩最後一枚。

"談判吧，"真品喻情病向前一步，"交出ESN-000的核心芯片，我可以允許你們..."

喻清突然掏出自己的機械心髒。處理器藍光籠罩全場時，所有防護服内的生命體征儀同時爆出警報。"忘了說，"他的聲音帶着電子雜音，"我才是最初的控制器。"強光吞沒一切前，喻清最後的微笑定格在全息屏上，下方滾動着：【存活下來的，才是正品。】

硝煙散去時，五個血淋淋的身影從廢墟中站起。周倦未的尾巴纏着半顆機械心髒，而喻情病咳出的山茶花瓣第一次呈現出純淨的藍色。

菌絲網絡在三天内吞噬了所有培養艙。喻情病站在曾經的醫務室裡，現在這裡成了變異中樞。他的手術刀劃過自己手臂，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閃着藍光的納米機械。"他們想造神，"他任由機械液滴入培養罐，"卻造出了會疼的怪物。"

罐中漂浮着喻清的複制體，胸口插着那朵藍山茶。當喻思南的菌絲接入培養液時，所有克隆體的眼睛同時睜開。

周倦未蹲守在破碎的校門口，尾巴掃過之處，前來"清理殘次品"的特工紛紛倒地。狼爪撕開最新俘虜的防護服，露出張熟悉的臉——"正品傅景嵘"。

"管家先生，"周倦未的犬齒刺入對方腺體，"你的懷表呢？"

俘虜突然笑了，胸腔裂開露出微型核熔爐："在這裡。"

爆炸前的0.3秒，真正的傅景嵘用懷表鍊纏住周倦未的腰。沖擊波掀翻半個校園時，他們在菌絲保護罩裡交換了個帶血的吻。

第七天黎明，喻清在由菌絲與納米機械重構的身體中蘇醒。當他觸碰喻情病的手腕時，所有監控屏同時播放那段被篡改的記憶：

五歲的喻情病抱着發燒的喻思南哭喊"不要重置我弟弟"。

少年傅景嵘偷偷修改程序讓周倦未的狼耳能感知溫度。

而真正的ESN-000喻清，早在三年前就拆掉了自己的限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