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漏炸裂時,水銀在地面蜿蜒成三百條微型周倦未的斷尾。
它們用尾尖蘸着劇毒液體,在太和殿的金磚上刻出最新诏書:"自今日始,疼痛須按齒序排列"。
喻情病跪在丹墀下調配新藥,将喻思南昨夜咳出的左眼球碾碎成粉,混入周倦未第七十八次脫落的尾椎骨灰。
他的手術刀尖挑着一縷神經纖維——那是今晨從傅景嵘耳後剝離的記憶導管。
此刻正抽搐着播放三百個相同的黎明:晨光總是先吻過傅景嵘的懷表鍊,再舔舐周倦未的斷尾傷口,最後才施舍般掠過喻思南鎖骨下的克隆編号。
乾清宮的蟠龍柱突然滲出藍色黏液。那些附着在鎏金表面的菌絲開始同步震顫,每震動一次就釋放出微量記憶毒素。
傅景嵘的懷表齒輪自動重組為防禦陣列,最鋒利的擒縱輪抵住喻思南的太陽穴。
"少爺請看,"他的領針不知何時已刺入周倦未的頸動脈,"這些藻井上的黴斑正在複刻您第一次弑君的場景。"
喻思南用翡翠煙槍擊碎最近的一片金漆,剝落的碎片在空中化作微型培養艙,每個艙内都漂浮着傅景嵘不同時期的臼齒,齒面上刻着模糊的日期。
養心殿的西洋鐘突然倒轉。周倦未的斷尾在青玉案上瘋狂拍打,尾尖滲出的血珠自動排列成皇城暗道圖。
喻情病正在拆解第三百零七台神經萃取儀,濾網上粘着的聲帶黏膜突然發出尖叫——
那是上周被銷毀的299号克隆體最後的聲音。傅景嵘的懷表鍊絞住自己脖頸,表盤玻璃映出的卻是喻思南在白色空間剜膝骨的畫面,背景裡隐約可見青銅棺椁上"EX-000"的編号。
冷宮的枯井傳來黏稠水聲。當喻情病提着周倦未狼毛編織的繩梯下降時,井壁的苔藓正在分泌帶有記憶的黏液。
在第七米處的磚石上,孩童的塗鴉已變異成四個相互啃食的小人,其中一個的腹腔裡長出了懷表齒輪。
繩梯斷裂的瞬間,喻情病看見井底沉着三百具傅景嵘的骸骨,每具胸骨上都嵌着走時不同的懷表。
最古老的那具骸骨突然擡手,指骨間纏繞的菌絲組成終極算式:77×3.9=300.3。
午門外的刑場正在準備新刑具。劊子手把傅景嵘的懷表鍊熔鑄成鐵處女内刺,将周倦未的斷尾磨成三棱刮骨刀。
當第一個大臣被推上刑台時,從他爆裂的眼眶裡鑽出的不是神經束,而是無數微型喻思南的克隆體,它們用翡翠煙槍互相射擊,彈殼落地後都變成了帶血的乳牙。
喻思南作為監刑官坐在菌絲華蓋下,膝蓋上的刑典突然自動翻到末頁——那裡用神經突觸寫着,"最終審判:所有輪回都是同一場疼痛的複刻"。
黃昏的光線被菌絲過濾成腥甜的霧霭。喻思南站在太和殿屋頂,看着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三百個持刀的劊子手。
他掏出傅景嵘的臼齒對準太陽穴,齒尖射出的全息投影裡,童年喻情病正給繡着"EX-000"的布娃娃注射藍色液體。
投影扭曲的瞬間,所有宮牆同時滲出帶着記憶的血液,在護城河裡彙聚成巨大的培養艙形狀。
當子夜的梆子聲再度響起時,金銮殿的龍椅上已長出新的菌絲诏書:"第306次輪回密鑰已生成"。
寅時三刻的宮牆滲出藍色汗珠。喻情病跪在太醫院的地窖裡,将喻思南第306号克隆體的視網膜鋪展在琉璃盞上。
透過那些半透明的神經纖維,能看見三百個微型周倦未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
傅景嵘的懷表突然自行解體,齒輪懸浮在空中組成皇城微縮模型——每個箭垛上都釘着一具喻思南的克隆殘骸,他們的聲帶被拉成長繩,系着正在腐爛的日晷指針。
軍機處的密折開始流血。
周倦未用斷尾蘸着血墨批閱奏章,狼毛在宣紙上犁出深溝:"準。着将傅景嵘的第七根肋骨制成更漏。"
字迹未幹,那些筆畫就蠕動起來,變成菌絲纏繞的诏書:"自今日始,所有疼痛須經喻思南親口品嘗"。
乾清宮的蟠龍柱突然裂開,龍鱗下露出精密運轉的神經突觸,正以每秒七次的頻率向冷宮傳輸痛覺信号。
冷宮的井水沸騰第七日。喻思南蹲在井沿,看着水面浮現三百張自己的臉。當他把傅景嵘的懷表零件撒進井裡,那些面孔突然開始互相撕咬。
最年輕的那張臉掙脫水面,用帶着周倦未齒痕的舌頭說:"井底的青銅棺正在長出你的腿骨"。
話音未落,喻情病的藥杵就擊碎了水面,飛濺的水珠在半空凝固成微型培養艙,每個艙内都漂浮着傅景嵘不同時期的臼齒。
午門刑場新換了刑具。劊子手把周倦未的斷尾磨成三棱錐,将喻情病的藥丸熔鑄進烙鐵。
第一個受刑的是個穿朝服的菌絲傀儡,當鐵錐刺入脊椎時,爆出的不是骨髓而是三百個微型懷表。
喻思南作為監刑官突然嘔吐,吐出的翡翠煙槍零件在地上自動組裝,槍管指向太和殿的藻井——那裡正滲出帶着記憶香味的藍色黏液。
子時的更漏突然爆裂。
水銀在地面蜿蜒成诏書:"準。着将喻思南的痛覺神經制成琴弦"。
傅景嵘的懷表齒輪開始逆向旋轉,每轉一圈就有宮人變成菌絲雕塑。
周倦未的斷尾在軍機處瘋狂拍打,尾尖的血珠組成新算式:77×3.9=300.3。等号後面的菌絲突然暴長,纏住喻情病正在配藥的手腕,将手術刀轉向他自己的角膜。
養心殿的西洋鐘停擺在永恒的三點零七分。
鐘擺上吊着喻思南的第七具克隆體,它的胸腔已被改造成精密儀器,正在播放周倦未第一次斷尾的立體投影。
傅景嵘用領帶纏住鐘擺,西裝内袋裡掉出三百片喻情病的指甲,每片上都刻着"EX-000"的編号。當鐘擺再度晃動時,所有指甲都飛向藻井,在鎏金彩畫上釘出皇城暗道圖。
黃昏的光線被菌絲染藍。
喻思南站在太和殿屋頂,看着自己的影子分裂成持刀的劊子手軍團。他掏出傅景嵘的臼齒手槍,子彈穿透自己太陽穴的瞬間,從傷口湧出的不是血而是三百份記憶膠卷。
膠卷在空中自動放映,畫面裡童年喻情病正給繡着"EX-000"的布娃娃注射周倦未的骨髓。
夜巡的太監突然集體跪拜。
他們的燈籠裡,燭火變異成喻思南的微型克隆體,正用翡翠煙槍互相射擊。
彈殼落在金磚地上,都變成了帶着牙印的懷表零件。傅景嵘的領針突然刺入自己的聲帶,血珠懸浮成文:"準着将周倦未的狼瞳制成宮燈"。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粘稠。
喻情病在太醫院的地窖裡,發現自己配藥的銅缽長出了神經束。
那些突觸連接着三百台神經萃取儀,每台都在循環播放喻思南剜除膝蓋骨的畫面。當他試圖關閉儀器時,操作台上突然裂開嘴巴:"醫生,你配的藥...從來都是記憶溶解劑吧?"
午門外的刑場正在準備終極審判。
劊子手把菌絲诏書熔鑄成鐵處女,将傅景嵘的懷表鍊編織成絞索。
喻思南作為囚犯被押上刑台時,鎖骨下的克隆編号突然爆裂,飛出三百隻帶着懷表齒輪的夜蛾。
它們停在周倦未的斷尾上,翅膀振動出新的诏書:"準。着将所有輪回壓縮成一次完美的疼痛"。
太醫院的銅缽突然長出獠牙。
喻情病配藥的手懸在半空,看着缽中藍色藥液沸騰成三百張扭曲的面孔——那是被溶解的喻思南克隆體正在尖叫。
周倦未的斷尾不知何時纏上了藥櫃,狼毛刺穿青瓷藥瓶,将傅景嵘的血樣與喻思南的淚腺分泌物攪拌成新的诏書:"準。着将記憶制成可咀嚼的糖果"。
養心殿的地磚開始呼吸。
每一次起伏都吐出帶着神經突觸的泡沫,每個泡沫裡都囚禁着一段傅景嵘的懷表記憶。
喻思南赤腳走過長廊,足底被碎瓷片割出的傷口裡鑽出微型周倦未,它們用斷尾蘸血,在朱紅廊柱上畫滿遞歸的莫比烏斯環。
冷宮的枯井突然噴出青銅棺椁的碎片。
喻情病拾起一片刻着"EX-000"的殘片,指腹立刻被菌絲刺穿。
那些纖維在他血管裡編織出全息投影:十二歲的周倦未正在白色空間撕咬自己的尾巴,背景裡隐約可見三個模糊的觀測者輪廓。
軍機處的密折開始自行批閱。
朱砂筆迹突然變異成菌絲,在"準"字後面長出細密的牙齒。
傅景嵘的懷表齒輪一個接一個叛逃,在空中組成絞刑架的形狀。
當最關鍵的擒縱輪套住他脖頸時,表鍊突然念出喻思南的童年日記:"今日哥哥給我注射了新藥,說疼痛是愛的單位..."
子時的梆子聲裡藏着微型爆炸。
三百個更夫同時炸成藍色菌霧,他們的銅鑼碎片落地後都變成了周倦未的牙齒。
喻思南蹲在乾清宮飛檐上,看着翡翠煙槍的霧氣凝結成傅景嵘的西裝紐扣——每顆紐扣背面都刻着不同的死亡日期。
午門刑場新換了行刑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