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裡,他做了一個夢。夢中大雨傾盆,海浪翻滾。巨浪淹沒船隻,一道道呼救絕望的喊聲,響徹天際。
在船隻被巨浪淹沒前,一道熟悉的聲音,高聲呼叫,不斷呼喊着救命。他呼喊了許久,直至海浪淹沒他半個身,男子透支無力,即将淹沒海底,也無人去救他。
漂浮于上空,瞧着這一切的少年,認出那人...
目睹男子即将淹沒,他瞳孔地震,喚出混天绫,朝那呼救絕望之中的男子,試圖利用混天绫綁住對方的身子,将人拉出。但當混天绫最終穿透男子那高舉的手,他這才意識到,他救不了人。
直至親眼目睹,夢中男子徹底淹沒海底。少年才猛然驚醒。
“不要...父親!”
哪吒蘇醒過來,他額間滿是虛汗。胸前上下起伏,似驚魂未定。當他緩過神,這方才瞧見了眼前燃燒正旺的火堆。
平複了一番情緒後,他下意識環顧四周。這才想起,為了趕路回去,他駕着馬車,匆匆往回趕,夜晚時分便将就在這郊外過夜了。
不遠處,馬車内的雲雪被他方才那聲吵醒。她急忙下了馬車,朝哪吒所在的位置疾步趕去。直至走至弟弟身側坐下,她瞧清了他額間的汗水與那似驚魂未定的臉色。便也明白阿弟是做噩夢了。
“雲蓮,做噩夢了嗎?”
這一刻,雲雪難得沒習慣性喚‘阿弟’,而是試探般喚了弟弟的名字。
“... ...”
察覺到雲雪試探的哪吒,斜眼淡淡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火光照亮他的臉,倒映在他瞳中。他盤腿而坐,腦海中浮現的畫面,是夢中混天绫穿過呼救男子身體的情形,是自己隻能眼睜睜瞧着他被淹沒的畫面。
“做了有關父親的噩夢,所以有些不安。”
“阿弟。”雲雪瞧着低勾着頭的弟弟,擡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那隻是夢。待咱們到家後,大概還有三月左右。父親就會回來了。”
“... ...”
談到‘家’,哪吒的臉色刷一下白了。他有些僵硬地看向雲雪,同她對上視線。但見他依舊不安的面色,雲雪先是一愣,以為他還未從噩夢中緩過來。沖他一笑,給予了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道:“睡吧。今夜阿姐也在外邊陪着你,待過了明日。後天咱們便能到家了。”
瞧着阿姐臉上那溫和的笑,他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開不了口,也難以開口。他甚至不知,屆時該如何面對阿姐。
以他對雲雪的了解,她興許會在得知母親情況後昏過去。
至于雲父...
若是,他外出回來。得知此事,會如何?
他不敢想。
若是可以,他真想喚出風火輪立即趕回去。可眼下的他,終歸算不得真正的哪吒。除去已得到手的混天绫與乾坤圈。其餘法寶,幾乎不在他的身上。他也喚不出來。
隻怕火尖槍還有風火輪,在他前世死後,被師父太乙真人收了去。至今仍被師父他老人家保管着。
最終僵愣了許久,他嘴邊這才回道:“既如此,那明日我便敢快些。争取早些回到...府中...”
他仰頭瞧了一眼天色,說到最後,竟不知怎的,結巴了起來。
對家中狀況一無所知的雲雪,含笑點頭。就這般瞧着阿弟的臉,臉上的笑也不由加深。随即便聽她莫名道:“差點以為,我要失去弟弟了。不過還好,你還是你。還是我阿弟。”
哪吒一愣,聽此眸光閃爍,“阿姐...”
嘴中僅喚了句阿姐,便再沒有繼續話題了。
之後哪吒還是将雲雪趕回了馬車中歇息。畢竟阿姐身子自幼便弱,若是陪他在外面守夜,萬一受寒便不妙了。
與此同時,乾元山。
太乙真人在白日裡,同夢瑤說完那些話後。便匆匆上天,趕去天界去了。
都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也不知太乙真人,去天界挑選千瓣蓮的功夫,人間會過多久。
臨行前,太乙真人吩咐自身仙童鶴白,代他趕去查探哪吒情況,必要時則可出手協助。隻是不得傷及人間凡人性命。真人走後,金吒大哥催促着他應趕快前去追哪吒。可他卻說,哪吒有兩樣法寶,被真人留在了乾元山。
雖說他忘了真人具體放在了何處,但好歹得給哪吒尋見不是。
于是乎,夢瑤就這般等啊等。
等到了黃昏,等到了黑夜。圓月高挂夜空。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撐着下巴,仰頭望天。瞧着那星星點點的璀璨星空,内心倒是五味雜陳,嘴邊也不由嘟喃道:“也不知,雲蓮現下怎了。還有雲雪姐,我不在她會不會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