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妖族最北面有一座山,與植妖族鑲接,僅隔着一條河,名為長右山。
山上盤踞着一夥土匪,專幹劫富濟貧的美事,在動妖族中名聲不小。
據說這夥土匪乃是一群猕猴,頭生四耳,兩耳現,兩耳隐,隻在戰鬥時露出。每每出動隻是,滿山遍野皆是刺耳的叫聲,如人之呻吟,音波刺入腦海,便叫人頭痛欲裂,腦漿翻滾,修為不濟者頃刻間便會斃命。
而關于這夥土匪的衆多傳言之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們的兩位山大王,乃是兩位傾城絕色的美人。
一位擅火,明媚動人;一位擅水,清冷孤高。
外界傳言如何,長右山并不在意。
漁火此時正站在海岸邊,重複着幾乎每日都要進行的工作——監督猴子們撈魚。
地獄海中所有的生物都遇水即沉,這種魚卻是難得的例外。每到夜晚,月光打在海面上,一隻又一隻泛着熒光的小魚便會漂浮在水面上。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十分漂亮。故而漁火給它們起名,叫月光魚。
“快點撈快點撈,在撈不上來我就把你們都吃了!”聲音銳利,音調起伏劇烈而奇特,最後兩個字幾乎破音,不用回頭去看便知道這聲音來自她的同伴——火猴江楓。
“寶寶别生氣,你先吃點小石子,我特意刷了蜂蜜的,又脆又甜。”比小石子還脆的是夾着嗓子的男音,這是江楓的第三四五六七......不知道哪一房男寵,總之目前一共十六房,有男有女。
嘎嘣嘎嘣。
咀嚼聲不出意外地響起,伴随着滿足的喟歎:“脆脆的。”
沒錯,四耳猕猴是吃石頭的。
漁火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喧鬧,隻是平靜地盯着海面出神。
突然,破水聲蓋過了江楓喋喋不休的念叨,有什麼東西從海中竄了出來。
撈魚的猴子們齊刷刷地看過來。
那東西移動到海岸邊,水波滾動,漸漸凝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猴子們又見怪不怪地扭了回去,繼續撈魚。
“錨将軍,這次又帶了什麼好東西來?”江楓哒哒地從遠處跑過來,一臉期待。
水波凝成的人形動了動,勉強能從這模糊的形狀中看出他手舞足蹈的興奮。
不一會,一隻鐵錨從水中伸出來,抓着——
水波頓住,僵硬地扭了扭頭......扭了扭水,看向自己手上。
他在海裡見到一塊會發光的石頭,還是五色光,十分漂亮,巴巴地便跑來獻給漁火姑娘。
隻是此時,一直攥着石頭的手中卻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漂亮的姑娘?
“啪!”錨将軍手疾眼快地将人丢到岸上,迅速撇清關系,水波混亂的翻滾着,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好啦錨将軍,知道不是你殺的。”江楓嬉皮笑臉地打趣道。
水波還在滾動。
“好好好,也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漁火她不會誤會的。”
水波終于平靜下來。
漁火彎腰探了探這姑娘的鼻息:“還有氣。”
她又看向海面,面色嚴肅:"錨将軍,這人你是在哪裡遇到的?"
水中的鐵錨指了一個方向。
江楓看了一眼漁火更加凝重的神色,也跟着收起了嬉笑:“那是植妖族的方向。”
她咬咬牙:“定然又是植妖族派來的細作!來人,給本宮綁起來!”
......
古青言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隻覺得手腕生疼,渾身的傷口由于始終而被撕裂。原本濕漉漉貼在身上的衣衫已經被烤幹,甚至有些發燙。
她睜開眼,入目就是一簇快要燒到腳上的火焰,以及火堆兩邊站崗的兩個人。
目光落在這兩人身後卷翹的尾巴上,毛茸茸的,看起來很好摸......這是猴尾巴?
猴子?
她這是已經到動妖族了?
下意識動了動手腕,刺痛感傳來,迷蒙的意識徹底回籠。
動不了。
她想要回頭去看,卻發現自己腳下懸空着,雙手被綁在頭頂,整個人被吊在高高的石台上。
失去意識前,她看到了那個人。
那個救過她和甄青竹,又就走了蠶九望,卻在海上想要取她性命的,萬分可怕的人。
那樣可怖的力量,遠超普通的上神之階,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生死關頭,她賭了一把。
地獄海水一沾即沉,再也接觸不到空氣,自然便斷絕了呼吸。所有生物都需要呼吸,無法在這樣的海水中生存。吸血毯為什麼可以?
生物需要呼吸,死物卻不需要。
所以吸血毯這樣連人形都化不出的低階物妖在地獄海中遊刃有餘。
所以,她在緻命的攻擊襲來的時候,先一步落入海中。
然後化為原形——一顆石頭。石頭自然不需要呼吸。
隻是那樣強大,幾乎可以一擊斃命的攻擊終究是使她重傷。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也沒有把握自己是否還會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如今看來,她賭赢了。
隻是,這是哪裡?
是那個人的地方嗎?
古青言環顧四周,入目是一片荷塘,巨大的荷葉被采摘下來,做成遮陽傘。再加上池塘中氤氲的水汽,十分清爽陰涼。
這裡一定不是動妖族。
這是古青言的第一反應。
衆所周知,動妖族沒有植物。
咚咚的鼓點敲了起來,樂聲穿透耳膜,節奏感十足。
古青言這才發現,前方的高台上赫然放着一把足有三人高的石椅,上面鋪着厚厚的皮毛,皮毛上有鋪了一層帶着露水涼意的荷葉,似乎是又怕熱又嫌座椅不夠柔軟,十分講究。
一個身着露臍紅裙的女子慵懶地斜靠在座椅上,目光玩味地看着下方,小巧的紅唇笑得合不攏,看着有些......色眯眯的?
順着這女子的視線移動,台下十幾個男子舞動着身體,随着鼓點擺動,頂胯,八塊腹肌赫然坦露在外面,讓人看一眼便心跳如雷,面紅耳赤。
再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