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祝公子大方,那我也不客氣,來你們這兒最好的酒來,咱們不醉不歸~”
陳年老酒,美味佳肴,兩人對吟痛喝,似乎好久都沒這麼爽快。
“英台,你知道,在這書院,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你不僅清秀脫俗,而且學識淵博,并知書達禮,我爹娘早就希望我能把你娶回去。”
“謝謝伯父伯母看得起英台,不過,說真的,若不是有你的庇佑,估計早就被人排擠出去~”
“你祝英台是誰,我能讓他們欺負你嗎?”馬文才舉起酒壺
“也是,馬公子,再敬一杯。”碰酒隻願開心到老;
“怎麼了?” 尼山書院,師母偶然間從大廳經過,正眼瞥見銀心獨自坐在平梯間仰望夜空;上前詢問;
“沒事”銀心連忙站起“我,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就現在。”
“什麼事?”
“您說我們家公子為何變得這麼鐵石心腸?”這也是内心一直搞不懂的。
“每一份友誼都是需要磨合的過渡期,隻有打磨後才更光滑,觀點意念不同,說不到一起很正常,由着她的性子,終歸是好朋友,總不可能一輩子不相往來;”
“那他們倆還能和好嗎?”
“當然,就像我剛才說的,磨合這段時間就沒事了,别太着急;”
“是,我明白了,多謝師母。”
“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你~”此刻,英台已經被灌得鳴天大醉,暈暈轉轉,開始神智不清。
“今日梁兄在樹林被莫名其妙,打得鼻青臉腫,是不是你找人下的重手?”
“他呀,我替你出了口惡氣,不錯吧?”提起這事,馬文才來了興趣,本就當好好收拾他的,積攢近些年的怨氣和不服;
“不錯,就應該好好打醒他那個木魚腦袋;”不知是真醉還是說的是氣話,馬文才竟然當真,又是得意地喜上眉梢,梁山伯啊梁山伯,你也會有今天。
“四九,山伯怎麼樣?”師母走進内卧,四九正守在床前,昏昏欲睡。
“還是挺嚴重的,師母,我擔心相公他會不會就這樣死掉了?”
“休得胡說,他隻是受了些傷,離死還遠,别亂想。”師母連忙安撫,打消他此刻不好的念頭;
“山伯~山伯~”
頭回因私事将自己喝得醉醺醺,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起初祝英台暈厥後,馬文才欲想肌膚之親,畢竟能這麼近距離,可再想想,此非君子也,一桶冷水潑醒自己後,親自攔腰背起,送回書院的宿舍,沒有銀心的存在,正好是再次獨處的好時機,身旁體貼照顧。
“來,喝口水~”單手扶背,新燒的茶水,反複吹拂後,一點喂入體内。
“怎麼樣,還難受嗎?”
“對不起~”猝不及防,英台竟然張開雙臂,緊緊環繞,眼中似乎有淚滑落。
“我錯了,我不該與你置氣,對不起~”
“盡管你表面說着氣話,但心裡還是念着他嗎?”馬文才心裡明白,不管自己在她面前再怎麼努力示好,終究是比不過姓梁的那個小子。
兩人的矛盾和牽絆,要從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說起,三年前,剛入書院,對于這個問題英台将自己滿腹的理論将愚鈍中的山伯說服,而現在,山伯在附近酒樓裡,目睹了一場原配背叛丈夫的争鬥,逐漸改變了最初的想法;孔夫子那句話說的不假,真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看這世上女子也并非那麼純潔,既然結了婚就該遵守出嫁從夫的要求,跑出去跟個别的男人像什麼話?”
“話可不能這麼說”英台辯解道“若非男人婚後不着家,将重活全都丢給妻子,妻子無處可訴,又要承受婆婆的訓斥,一番心理壓力下,不找個别的男人談吐,日子怎麼會過得下去?”
“這你就思想不對了,女子最重要的是純潔的名聲,既然結了婚就不能招花引蝶,最起碼是要對另一半的尊重。”
“那我問你,為何男人可以三房四妾,女子卻不行呢?還是說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因為男人在這個家中是主力,付出的心血比較多;”
“相比付出心血女子更勝一籌,身上穿的,所吃喝用,哪一項不是她們辛辛苦苦?梁兄,你之前說過,男女不分高低貴賤,他們之間是平等的;”
“是平等,但不能以有夫之人的身份去影響另有家室,這是最基本的道質底線;”
“可你們男人在禍害别的良家婦女後,有想過道德底線嗎?有想過癡癡等待你的妻兒嗎?”
“他們也是常年在外需要有人陪伴,賢弟,孔子先生說的沒錯,還記得紅顔禍水,夏商周的悲慘滅亡是怎麼來的嗎?沒有她們的蠱惑,這個國家根本就不可能會早早收場,以我現在的看法,女子和小人是可以并肩的。”
這一番話,本身為女子的英台徹底失望,怎麼會改變如此之大?之前替女子辯解和不服的氣勢去哪裡了?找不到最初時跟他的那個默契感覺,心情低沉,不再理會此人的聲聲呼喚,轉身徑直繞過樹林回到教室,重重地将手中的書一摔,回到了故事的起點。
後來,山伯蘇醒後,療傷階段,對此事也漸漸想了許多,或許是自己對女子的解讀真的有些過分,片面的事實并不代表全部,言語不恰當;此時還并未發現英台就是女子出身;思考到這裡,愧疚和自責湧上心頭,怎麼想辦法彌補呢?馬上正月十五,約他一起出來猜燈謎;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外喜氣洋洋,為此尼山書院特意舉辦盛大燈會,邀請各路學生猜字謎,若是其能表述此物,并賞獨一無二的花燈,送給自己喜歡的人。機會隻有兩次,務必把握,看誰能成為今日的幸運兒。
“英台,我來為你猜一個吧?”可不能錯過這次讨好的機會,英台默然地點點頭;得到應允後,馬文才興緻勃勃揭開燈謎,上面寫道:
“白天一起遊,夜間一塊眠,到老不分散,人間好姻緣~”
不拆散人間好姻緣,攜手同心比翼雙飛,稍有眉目,動物之類,鴛鴦戲水;可喜,榮獲四季如意一盞;
“馬同學是今天第一個幸運兒”手捧如意盞,馬文才大大方方地接過,遞給英台,英台本欲拒絕,無意間略些驚訝地瞥到梁山伯也在人群當中,兩眼對視,英台連忙收起,賭氣地将燈盞牽至自己手中;
“我來為她猜一個”彌補之前的言語過錯,挽救這份友誼,鄭重地揭下一份,是關于梅花的;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這道謎底,應該是梅花,梁山伯一猜就中,正好也暗示英台後來的堅貞不屈,此為題外話;
“恭喜梁山伯,獲得蓮花燈一盞”蓮花燈,有寓意也很特别,山伯高興地擠過人群,第一時間将手中的蓮花燈遞給她,英台看到蓮花燈的一刹那,有些心酸,靜靜地轉過身去,還是氣他女子和小人并肩比較,一旁的馬文才不樂意了,猛的将遞過來的蓮花燈踢翻,指着他的鼻子非常不滿地罵道:
“我警告你,别想用這麼低俗的方法接近她,你已經傷害了她就不要再糾纏下去;”
馬文才話中有話,祝英台是女子的事情隻有自己知道,愚鈍的山伯不明所以,拼命地道歉,不停地鞠躬,英台看着頓感有些心疼,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角,馬文才隻沉浸在教訓梁山伯的喜悅;終究還是心軟,上前扶起搖了搖頭,眼神交彙,将剛得的如意盞遞到他手上,一來二回,曾經的抱怨和不喜竟會在這種場合解除;
回到卧房,山伯重新将上次的見解理論一番,發表不同的意見,又回歸到最初草橋鎮見到他忠厚淳樸的印象,英台欣慰地感歎自己沒有看走眼,就這樣,二人的友誼裂痕恢複,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