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子屢次拒絕她,她的心情也整日随着上下波動,時常對着盛開的鮮花哭泣。
活得越來越不開心。
也許失去了記憶,換了個性格活着,對小姐來說會是更好的解脫。
慕容雲咂咂舌,用袖子給她擦眼淚,“你這麼愛哭,也不知道随了誰。”
小倩哭笑不得。嘴裡就差說出,随了主子你!
“諾,這是給你繡的,新荷花。”慕容雲從枕頭下抽出繡帕,“我的繡工如何?”
那荷花針法連續,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從第一針繡起後從未錯過。
神奇的是,荷花花瓣顔色略有不同,荷花葉子甚至換了個綠顔色,但針線也未有斷連痕迹。
白帕子上的荷花栩栩如生,花瓣花蕊粉|嫩至極,底下綠色湖水清澈映出荷花倒影,别說繡出來,就算是畫出來,也足夠讓旁人驚歎。
“喜歡不?”慕容雲有些忐忑。
面前的小倩摩挲了半天帕子沒說話,嘴巴張了又張,不會是隻喜歡醜萌醜萌的類型?
“喜歡。”小倩一把将帕子放在胸口,“隻要是主子送的,我都喜歡。”
慕容雲重新閉上眼,兩腿一蹬,想睡回籠覺。
“對了,方才我起來時,兩位公子在外面等候主子多時。”
“若主子不願見他們,我婉拒了去。”
慕容雲兩眼一睜,立刻彈跳起身,風風火火地穿上外衣,用發冠束起淩亂的頭發,“下次早點告知。”
打開房間門前,慕容雲頓了頓,轉頭打開娘親給的兩個大箱子。
有大半個箱子夾縫中塞滿了銀票,慕容雲抽出兩張,放到小倩手中:“我就要啟程回青山書院。”
“你也知道那邊全是男子,我還有學業要完成,你跟着我多有不便,等我入了京城,在京城那邊置辦個小宅子,自然寫信叫你過來。”
小倩眼睛酸澀,淚水打轉,“主子不想我跟着?”
“科舉之路困難重重,有你陪伴自然是好。可慕容家劫後餘生,也需要人手重新布置,你留下來照顧我娘,我才能安心在青山書院考出功名。”
小倩抹着眼淚,還了一張銀票,“我明白了。”
客棧外停了一輛馬車,小倩包袱很小,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上車了。
“來之前兩大箱子,走的時候就一點點。”掌櫃暗暗感歎,“這丫鬟對慕容公子可謂是一往情深啊。”
小二的剛起,頭渾渾噩噩,“昨夜不知哪來的老鼠,鬼鬼祟祟上蹿下跳,咱們的招牌小旗子,木杆給那老鼠撞掉了!”
馬車徐徐馳驅,慕容雲心中某處也随之空落落的。
“實在不舍得,可以留下小倩。”謝揚笙在旁安慰,“買一個小院子的事。”
“她會陷入危險,我不能這樣。”慕容雲吸吸鼻子轉身。
冬日光線很少有今日這般剛烈,照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上官玄擡手給她遮擋光線,低頭對她笑,“要幹大事了,收起難過。”
他同人牙婆子約好今早在附近的乞丐聚集處見面。
上官玄換上慕容雲的華麗錦衣,她的男裝大部分都是淡色系,淡藍淺白,再配上一個山水折扇,活脫脫一個清冷玉立少年郎。
“喲!公子!您就是想賣丫鬟的那位?”那人牙婆子肥頭大耳,笑起來兩眼眯眯,說話時不時大手摸上上自己肥肥肚子。
上官玄微微用折扇遮面,心想手下找的人,靠譜嗎?
“我家丫鬟從小跟我,有很深感情,若不是缺錢,我斷不可能賣的。”他側過臉去,作悲傷狀。
“曉得曉得!斷不會讓那小|妞吃苦!她是要去到大戶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人牙婆子望眼欲穿,兩眼亮晶晶地看他身後,“您丫鬟在哪?送去之前,我也得先驗驗貨。”
“出來吧。”
慕容雲從另一攤子前轉過身來,她穿着丫鬟襦裙,走路時掃過地上的灰塵。
那人牙婆子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這丫鬟雙頰如霜雪一般白,發髻沒有華麗發钗,有些松松垮垮,偏偏生出了淩亂美。額前幾縷碎發垂落,襯得她耳垂間的小細珠耳墜動人别緻了起來。
遠遠看去,她眼尾含笑,瓊鼻秀挺,恰如冬日中一抹桃花,開的讓人驚豔。
上官玄第一次看她換回女裝。換成丫鬟襦裙就這般驚為天人,難以想象若是換回她曾經的衣裳,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他有些後悔用美人計了。這美人計應該用在他自己身上才是。
“您的丫鬟,絕品。”人牙婆子扭着腰,歡歡喜喜地牽起慕容雲的手。
“賣多少銀子?昨日沒見到人,今日見到,應能擡擡價。”慕容雲開口道。
她去掉男音僞裝後,展露出原本的聲線。開口聲音包裹着江南軟緞一般的軟糯,聽得讓人心癢癢。
人牙婆子鮮少見到有被賣的人讨價還價的。
看來這主仆關系真不淺。
“若是玉璧完好無損,可得一百兩,若是玉璧有損,隻能得七十兩。”
人牙婆子擡眼,那上官公子的臉黑得,陰鹜得很!
“你的意思,還得檢查一番?”上官玄手節骨暴起,捏着折扇,面露兇狠。
“有損有損,沒必要查。”慕容雲擋在兩人中間,并回頭給他一個眼神。
都拿出來賣了,就先别管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