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和阿誠看着禾禾啃雞腿的模樣,欣慰地相視一笑。
“小孩。”
阿誠蹲下身子,讓禾禾坐到派出所的凳子上,幫她拍幹淨米老鼠書包上的灰塵,說:“告訴這兩個警察叔叔,你爸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兒。”
禾禾乖乖點頭,開口:“警察叔叔,我爸爸是虞光城。”
聽到她的話,對面的兩位派出所民警瞬間愣住了。
……
十幾分鐘後,一輛黑色的警用吉普車開進沙川派出所。
虞光城長腿一跨,走出黑色吉普車的駕駛室。他顧不上整理襯衫上的褶皺,大步流星走進派出所大廳,整個人的聲音都在顫抖:“禾禾?禾禾在哪裡?”
禾禾聽到爸爸的聲音,從派出所的長椅上跳下來,哒哒哒跑上前撲到虞光城身上,歡欣雀躍:“爸爸!”
虞光城身體猛得一僵,垂眸看清抱住他大腿的小小身影,眼眶一酸。
他連忙彎下腰,把禾禾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裡。感受着懷裡沉甸甸的重量,虞光城終于松了口氣,他的臉埋進禾禾的發頂,對着禾禾頭上的小揪揪親了又親。
天知道這三個多小時他是怎麼過的……
他差點兒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虞光城喃喃了半天,慢慢從失而複得的喜悅中回過神,才顧得上仔細端詳虞禾禾。
他不看還好,一看到禾禾的小臉滿是泥污,藕節似的胳膊和小腿上幾處擦傷,眼淚瞬間下來了:“對不起,對不起禾禾,都怪爸爸……都怪爸爸,是爸爸沒有照顧好你。”
禾禾從被壞人抓走到剛才,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堅強,愣是一聲都沒哭。
她現在面對流淚的爸爸,茫然片刻,忍不住鼻頭一酸,放聲大哭:“哇……爸爸……兩個壞人要燒死禾禾……禾禾躲進了黑黑的下水道……阿婆和哥哥把禾禾送到了派出所,炸雞腿好好吃……爸爸抓壞人……”
禾禾邊哭邊說,基本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有些語無倫次。
虞光城耐心地聽女兒講述今天經曆的一切,難受得心揪成一團,輕聲乖哄着禾禾:“爸爸會抓到壞人的,禾禾乖,不哭了啊……”
禾禾趴在虞光城肩頭,哭得抽抽搭搭,不一會兒,哭泣聲漸漸變得越來越微弱。虞光城低下頭看了眼,才發現禾禾已經睡着了。
派出所的兩位值班民警見狀,聲音壓低了些:“虞支隊,不管怎麼說,孩子找到了就好。”
他們詢問過送禾禾來派出所的阿婆,阿婆并不清楚禾禾是從怎麼來到她家炸雞店門口的。
具體情況,怕是隻能等禾禾醒來問她本人。
……
虞光城對兩位派出所民警道了謝,又要來阿婆家炸雞店的地址,打算改日親自登門道謝。
他拾起禾禾遺落在派出所長椅上的書包,挎在手臂上,抱着熟睡的禾禾輕手輕腳走出派出所,打開後座車門,把禾禾平放在後座,蓋好衣服,驅車離開。
一路上,虞光城車速放得很慢,他時不時透過後視鏡去看熟睡的禾禾,淩厲俊朗的眉峰終于慢慢舒展開來。
他的妻子上官婕和他是警校同學,三年前犧牲在一場緝毒行動中。妻子的離世對于他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他是想着當時還不到兩歲的女兒禾禾,才逼迫自己強行振作起來的。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禾禾今天真的出了意外,他該怎麼辦……
吉普車緩緩開進廣海市公安家屬樓,幾戶人家聽到吉普車引擎熄火的動靜,不約而同地從窗口探出頭,看清虞光城懷裡抱着禾禾,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住在一樓的程國生在老伴王秀珍的攙扶下,從屋子裡慢慢走出來。
程國生每到晚上,視力下降得厲害,眯起眼睛仔仔細細打量着睡熟的禾禾,确定禾禾沒有因為今天的事情受到驚吓,臉上終于露出了笑臉:“找到就好,找到就好。秀珍呀,明天早上去市場買隻燒鵝吧,咱們和禾禾一人一半,她愛吃這個。”
王秀珍說了聲知道,扯了下程國生的袖口,提醒:“光城也累了一天,你别在這兒礙事,讓他趕緊帶着禾禾回去休息。”
虞光城跟着點點頭,對程國生微笑開口:“師父,您和師娘放心,禾禾沒事。”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女兒,臉龐棱角分明的線條變得柔和不少:“禾禾很聰明,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從那兩個綁匪手裡逃掉了。等明天我們去了局裡,再商量怎麼抓那兩個畜生。”
刑偵科下午接到陳玉珍的報警電話後,開始在全城範圍内全力追查騎“大黑鲨”的面具綁匪。但是,他們從沙川派出所得到禾禾的消息前,愣是沒有找到除了陳玉珍以外任何一位目擊證人。
程國生想到禾禾被抓走的原由,笑容收斂幾分:“好,咱們明天再商量。”
幾十年的老刑警經驗告訴他,這個陳玉珍身上,一定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