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擺是被一陣鮮美的魚香味勾醒的。
館内,布滿玻璃碎片的地面被人清掃出一片空地,架起了一小堆篝火,地面被火焰烤黑,旁邊是被拆的隻剩半個的木櫃和一把腐爛的發黑的笤帚。
塵土和玻璃渣在篝火前堆成一個小土坡,被拆卸下來的木櫃門壓在底下。牧時野手裡拿着串着魚的樹枝坐在上面,火裡燃燒的是木櫃的另一半。
魚是牧時野趁白擺還沒醒的時候,從白擺觸手上順的。
白擺栖身的圓形水柱,并不是海洋館裡玻璃制的水族箱,而是連通海洋的活水,外面是一層水膜舒束縛。
白擺隐藏在水柱之中,偷偷窺視着小幼崽的行為,轉轉樹枝,擡起來,咬一口,發現沒熟,再放回火裡。
好香,白擺看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破水而出,飄蕩到幼崽頭頂上方。
黑影吞噬小小的幼崽和火苗,巨型水珠沿着觸手滾落,噗的一聲,
火滅了。
餓的前胸貼後背的牧時野:……
睡覺喜歡變回原體型的白擺心虛的縮小,再縮小,縮小到巴掌大小又感覺不對勁,直接換成了人形。
樹枝戳戳熄滅的火堆,澆透了,徹底沒救了,他辛辛苦苦鑽了一早晨才點起來的火……
牧時野平淡的瞥了眼白擺,白擺緊張的掐着觸手,默默偏過頭。
算了,牧時野伸手掐了掐穿在樹枝上的魚,一口咬上去,他也不管熟不熟了,能填飽肚子就行。
白擺見此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又退回原地,他也想吃……
半生不熟的魚肉摻雜着令人作嘔的魚腥味,牧時野面不改色的咽下肚,期間,白擺就頂着一張冷峻如神祇,拒人千裡之外的臉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牧時野吃的更快了。
“好吃嗎?”宛如神谕的聲音響起。
“難吃。”牧時野吐出口中的魚刺,刺多,肉少,腥氣十足,真的很難吃,但架不住牧時野餓 。
一條不大不小的魚很快就被他啃得隻剩一個魚頭。
白擺饞的不行,但又有種莫名不能和幼崽搶食物吃的堅持,他隻好伸長觸手從水柱裡抓出一條和牧時野手中一模一樣卻大了很多倍的魚,咬住,仿佛這樣他就不會饞了一樣。
魚鱗閃爍,脫離海水,魚兩側魚鰓拼命閉合,張開,掙紮翻騰。
蒼白的手緊緊抓住掙紮不停的魚,一口吞掉魚頭,留在外面的魚尾還在撲通。
隻見白擺喉嚨滾動,掙紮的魚被整隻吞下。
海水被魚尾甩到了臉上,牧時野呆住了。
白擺舔舔嘴唇,确實難吃,然後繼續盯着牧時野手裡隻剩魚頭的魚,他還是覺得幼崽手裡的會很好吃。
眼前視線實在熾熱,牧時野看看手裡的魚,猶豫片刻,大方的摳下一隻魚眼遞過去。
“謝謝。”
白擺伸出兩隻手指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捏起豆粒大小的魚眼,矜持的道謝,放進嘴裡,然後一個沒留神,魚眼順着喉嚨滑進了肚子。
什麼味道也沒有嘗出來。
白擺不死心的接着注視牧時野。
牧時野快速摳出另一隻魚眼塞進自己嘴巴,手裡隻剩了什麼肉也沒有的魚頭,沒地方可吃了,可白擺還盯着他。
牧時野試探的把魚頭遞過去,再次獲得了白擺的一聲道謝。
這次有了前車之鑒,白擺一個小小的魚頭,吃的巨慢,一小口一小口,慢條斯理,不知道的還以他在品嘗什麼美食。
不能這樣,牧時野盯着白擺出神,他需要食物,衣物,以及幹淨的水源,他必須要活下去……
白擺吃完魚頭回味了一下,沒嘗試過的味道,感覺好像……還不錯,下次他也要試試這樣吃魚,海蝦也可以。
櫃子,樹枝。
白擺默默記下材料,“走吧。”
牧時野:?
“我帶你去找巢穴。”
并不打算找巢穴,但打算出去碰碰運氣找點生活物資的牧時野順勢應下來。
白擺其實是有些私心的,他不想養幼崽,但又想讓幼崽離他近一些,方便他摸幼崽,所以他決定幫幼崽從海洋館裡怪物們的手中搶一個。
“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巢穴?”
白擺帶着牧時野從水母館走到海洋館的入口出,看着海洋館入口旁的鑲嵌在巨石上的全館地圖詢問幼崽。
牧時野努力踮起腳,觸手熟練的卷起幼崽。
海豚劇場,極地館,海象山,鳄魚館,鲸鲨館……
牧時野還是感覺水母館好,“安全,能住人。”
安全,能住人。
白擺默念幼崽的要求,然後無視,盯着地圖按照自己的想法選了幾個水母館周圍的展館。
等會帶幼崽去一遍讓幼崽自己挑,然後他去搶。
海豚劇場。
一座占地比水母館大三倍的球狀鐳射建築物,上面是一隻皮膚光滑呈跳躍姿的藍白色海豚。
“這個怎麼樣?”
白擺看向坐在自己觸手上的牧時野,這個就在他的巢穴旁邊,離他近。
白擺隻是随口問一句,并不是真的要幼崽回答,所以他隻扔下句詢問,便擡腳打算帶幼崽進去看看。
白擺剛邁出半步,下一秒,原本大開門“砰”的關上。
白擺眉頭緊皺,早上吃到烤魚的好心情瞬間消失,觸手把牧時野找了個小角落放下,在地上畫了個圈,拍拍頭,示意幼崽不要出這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