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不是壞人。”
“你覺得呢?”
殷夙靜靜看着猶豫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林複亘。
“我以前可能對你有些誤解。”
殷夙沒接他的話,而是吩咐朔淵往郊外開。
“你要帶我去哪?”
他往座椅上一靠,迷人的眼睛瞥向對方。
“看湖。”
林複亘一怔。
他自己喜歡這些山山水水的東西,難道殷夙也喜歡?或者是歪打正着?
思緒一時間亂掉了。
“你怎麼了?”
林複亘猛然回神,看向近在咫尺瓷白的臉。
“我也很喜歡看風景。”
他咽了下口水。
半晌無言,林複亘的視線始終在對方身上。
他突然沒頭沒尾扔出一段話出來。
“其實後來我有了養父母,父親很嚴厲對我期望也很高,母親總是鼓勵我,他們倆一起唱紅白臉,把對我的期望架到最高,希望我從政,希望我有權有勢,可我隻想過安穩日子,和愛的人一起。”
說到這時,他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看了一眼對方,于是兩道視線相交。
他沒躲避,直直看着這雙眼睛,這雙讓他一眼就能心馳神往的眼睛。
“現在他們都以為我死了也算一種解脫,跟着你還挺好的,我能有我自己的愛好。”
要是能永遠這樣也不錯。
最先收回視線的是殷夙。
對方剛才說的分明就是身為皇太孫的對方真實的處境。
他閉上眼沉默了一會後開口,“所有人都知道我自甘堕落,放着好好的将軍不當,我……”
“殷先生。”
朔淵将他打斷。
“我們到了,還有,我快沒電了。”
朔淵的能源供給連着星艦的核反應堆,不可能沒電,他這麼做一是為了提醒殷夙,二是為了完成殷夙讓他辦的事。
他意會,讓朔淵走了。
兩個人從車上下來,這個景區沒什麼人,能聽見鳥叫聲。
“你家三代從軍,本來你應該飽受愛戴直到退休,但是你自行辭職,然後成了星際海盜。”林複亘繼續剛才的話題。
“廣為流傳。”殷夙語氣中帶了點自嘲的味道。
二人來到湖邊,林複亘遠遠看見一個秋千,拍了拍殷夙的肩膀。
“你要去坐一下嗎?”
“不。”他拒絕。
然而對方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往那邊帶。
“試試嘛,你應該沒坐過秋千吧?”
殷夙沉默,他其實坐過,也是這個人推着他坐的。
殷夙被林複亘帶着來到秋千上坐下,林複亘拉起他的手放到秋千的鐵鍊上。
反應過來時兩個人都是一愣。
林複亘佯裝若無其事地開始扶着殷夙的背推秋千,實則心裡回味起對方手的觸感。
殷夙沉默着讓林複亘推,腦子裡想的卻是和對方的點點滴滴。
手上傳來痛感時他才回過神來趕緊收回手。
“怎麼了?”
林複亘趕緊穩住秋千來到他面前拿起剛才被鐵鍊夾了的手。
殷夙看着這個人似乎很心疼的神情,心裡五味雜陳。
林複亘從兜裡掏出紙巾擦掉血,對着傷口輕輕吹氣。
“吹吹就不痛了,以前有個人這麼哄我……”林複亘沒了聲。
殷夙擡起頭看向他,眼神看不清情緒。
他笑着繼續吹氣。
殷夙微微皺起眉,他終于知道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是什麼了。
酸楚,對方口中的人根本就是他殷夙。
現在這個家夥全忘了,隻剩他自己空守着一堆回憶。
對方又拿出一個修複貼貼上。
殷夙鄙夷地看着藍底白小狗的圖案。
林複亘嘻嘻笑着撓頭,“在你給我的衣服兜裡發現的,原來衣服的主人和我用的是一樣的修複貼。”
殷夙沒說話,因為這就是林複亘自己的衣服。
突然間栀子花的香氣萦繞鼻尖,殷夙被林複亘抱在懷裡。
“你幹什麼。”
林複亘沒收回手,反而更抱緊了幾分,“突然想抱你一下。”
對方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進易感期了,但對同樣處在易感期的殷夙來說這是緻命的誘惑。
他推開林複亘,“你在這裡待着。”
随即近乎是落荒而逃地進入衛生間。
他不顧這裡并不怎麼好的環境,靠在隔間門闆上喘着粗氣。
S級的alpha隻有在标記對象有意引導的情況下才會進入易感期,林複亘很可能是因為聞了他的信息素之後進入易感期了,又連帶着誘導他也進易感期。
緩釋劑用在正常人身上有效三天,但殷夙對緩釋劑和抑制劑類藥物耐受,藥效隻能堅持幾個小時。
幸好法律規定公共場合必須配備信息素抑制貼,殷夙拿了一個貼在腺體上,又用水在臉上沖了一下,等潮紅褪去一些之後若無其事走出去。
林複亘隔着老遠就能聞到殷夙的信息素,幸好這周圍沒别人,不然冒犯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你沒事吧?”
林複亘裝作一個聞不到信息素發覺不了異樣的beta。
“易感期。”
林複亘沒料到對方會如實說出來,隻能見招拆招。
“那我們回飛船上?”
殷夙點點頭。
随即手被對方拉起來,殷夙呼吸一滞。
他看向對方,卻看不出任何異樣,他隻能任由對方拉着。
林複亘理所當然的坐進駕駛座裡,面對殷夙詢問的目光道,“你手疼,我來開車吧。”
“你會?”殷夙表現出對一個大學生能力的質疑。
林複亘沒繃住,伸出手把對方擋住眼睛的頭發往後撥。
殷夙很意外,擡起眼睛看見對方笑嘻嘻的樣子,要說的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