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隻剩下最後一根貓條,詩久夏四處巡視着某隻小貓的身影,一個橘黑色的身影忽然騰空而出,竄至空地上,身姿矯健,它仰着頭,玻璃珠似的眼睛默默看她一眼,很快又自然而然的瞥過頭,長毛被梳理得根根分明,瞧着高貴得不行。
滿臉都寫着,别碰我,卻又透出種:現在立馬放下其它貓,來抱我的傲嬌。
如果說見它的第一面,它還是流落在外,倔強着長大的落魄小少爺,那此刻,他顯然已經成了一隻被認領回去,有着高貴王族血統的混血王子,皇室繼承人。
詩久夏還是沒弄明白這隻貓到底是什麼品種,不過不妨礙她此刻覺得這隻貓很貴,以及……
詩久夏輕輕放開手中的貓,像第一次那般抓着那隻站在原地等着哄的貓的倆隻前爪摁進自己懷裡,拿出留的貓條撕開,喂進它嘴裡,邊喂邊嘟囔。
“又去哪兒巡視了?老是找不找你,小心被壞人偷走。”詩久夏心情頗好的摸毛,神情嚴肅的給貓進行安全教育,“保護好自己,看見不懷好意的人要快點跑知道嗎?”
方驚蕪正埋首在一隻穿着白裙子的小貓肚子裡使勁吸着,聽見這話樂了,擡頭笑,“久夏,你好像在教兒子。”
“安全科普,貓貓……”詩久夏話說到一半,忽然聽到些其它聲音,立馬噤聲,直起腰往外看。
方驚蕪顯然也聽到了那道聲音,吸貓的動作停下來,掃視着聲音的來源。
保護這些貓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别讓人知道,被發現喂養都是小事,怕的是有人對貓下手。
倆道說話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跟着傳來,還有車轱辘碾地的聲音。
“阿婆,你先在這裡休息會兒,我把車推上去再下來扶你。”
這道聲音有些熟悉,詩久夏比方驚蕪更先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貓,看向那道清隽的背影。
麥觀殊還是那套萬年不變的打扮,白色的夏季校服外套着長袖校服外套,袖子挽至手肘,拉鍊拉到胸口,沒有完全拉開,似乎是為了方便,遮擋着眼睛的劉海捋到了耳後,額頭和頸間浮着一層水。
她站在太陽下,線快被崩開的書包墜在她有些單薄的肩膀上,倆手推着一輛裝滿各種紙箱和礦泉水瓶的三輪小推車。
那些東西堆得很高很高,完全蓋住她的視線,換個方向看,完全看不出這有一個半人高的“貨物”後,有一個人在用盡全力推。
她旁邊站着一個穿着洗舊衣物,滿頭銀發的老奶奶,樹皮一般布滿粗糙紋路和繭的雙手拄着一根不知從哪裡折下來的樹枝,新鮮着,還有一片翠綠色的葉子沒來得及摘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她似乎是沒有聽見麥觀殊的聲音,于是麥觀殊在上坡的起點停下,拉着老奶奶的手停頓着,指指推車,再指指她,動作配合着語言,又給老人家說了一次。
這次老奶奶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擺着手,走到推車前,要自己推。
“小姑娘,謝謝你的好心,我來吧,放心,我推過很多次了,不會有事的。”
老年人聽力受損,說話會下意識的大聲些,詩久夏和方驚蕪隔着一大段距離都能聽清。
眼見老人真的要自己推車,麥觀殊膽戰心驚的先一步握上推車把手,也不敢讓她停下來了,放慢腳步一邊推車一邊觀察老奶奶的神色,出意外時好立馬伸手扶住。
詩久夏和方驚蕪刹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應城一中的門禁對除學生以外的人管的其實不算特别嚴,很多沒有生活來源的老人都會進校園裡拾些能賣錢的紙箱和水瓶,楊正平知道後不僅沒阻止,還劈出了一個新地方,專門堆放紙箱和礦泉水瓶,方便這些老人拾取。
放學打掃完衛生後很多老人就會進學校裡把紙箱和礦泉水瓶收走,拉去廢品站換點微薄的生活費,以維持生計。
學生也都見怪不怪了,遇見常見的,熟悉的,還能打個招呼,上去幫忙。
麥觀殊顯然也是來倒垃圾時撞見了這個推着一車重物的老奶奶,上前幫忙去了。
從垃圾場到最近的一個校門口要經過一個斜度很大的長坡,現在她們正處于低坡處,麥觀殊勉強還有餘力,能分出神關注另一個人。
然而坡度越來越大,車上堆得那麼高的東西也不是吃素,跟着坡度累加起來,麥觀殊推着車走了不短的距離,此時手有些使不上勁,發起軟來。
詩久夏快速摸出手機,對着坡上的倆人拍了張照,提心吊膽的抓着方驚蕪的手觀察情況,打算一看見不對勁的趨勢立馬沖上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