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逸平時放得開，在床上稱呼亂飛，謝鈞瑜一貫會配合對方的情趣，對那些稱呼有些應有些不應，但從不會提出反對意見，氣氛營造得很熱烈。

今天兩個人之間卻是沉默，謝鈞瑜不想做，許聞逸卻又拉着他不準走，隻要他流露出一絲想要抽身的苗頭，對方就湊上來，用親吻和啃咬表達對他想要離開的不滿。

謝鈞瑜把人按在床上：“你要不就說點什麼，要不我們就這麼算了。”

許聞逸一隻胳膊壓着自己的眼睛：“要我說什麼，喊你老公，還是男朋友？你自己說的，你還沒離婚，我也不能是你男朋友……我又不賤，你不要我我還湊上來。”

之前看他一直想得挺明白的，怎麼這會兒又鑽進牛角尖了？

謝鈞瑜發自内心地納悶：“你以前不這樣。”

“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許聞逸把胳膊放下來，恨恨道：“你不知道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嗎？你同意的，你默許的，憑什麼這時候又不要我……”

又氣又委屈，他的思潮起伏劇烈，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謝鈞瑜，你混蛋。”

給了他得寸進尺的盼頭，又親手把他那點妄想斬斷。

這人怎麼能這樣。

謝鈞瑜的神色不辨喜怒，聽完許聞逸說的，點了點頭：“行，為這種事把你弄得不開心也沒必要，我看我們是可以算了。”

他說完便要走，許聞逸慌了神，又去勾他的脖子：“不準走！”

硬氣不過一瞬，緊接着是乞求：“求你了，别走，我不鬧了……我就是賤，就是喜歡湊着你。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說了，我聽話。求你别走，留在這兒，我、我愛你……”

接吻時謝鈞瑜品嘗到了許聞逸的眼淚，微微的鹹，那句“我愛你”在唇舌交織間含混不清，不知被誰吞進了肚子。

謝鈞瑜歎息一聲，撫摸着他的脊背，手心的溫熱落在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你一開始就明白的，聞逸。”

同居太久可能真會給人戀愛的錯覺，讓人忘了一開始兩個人到底是怎麼狼狽為奸到一起的。謝鈞瑜幫他回憶：“我們在一起的性質是什麼？”

上不得台面的，會被道德譴責的，不受法律保護的。

婚外情。

許聞逸雙目失神，望着天花闆，神情放空，答非所問：“……可是你都要和晏澄離婚了。”

為什麼不肯給他點什麼呢？一個承諾，或者身份，這些東西謝鈞瑜不肯給他，是要給誰？

那個甯可把他推開也要去見的人？

大腿繃直一瞬，緊接着是顫抖，許聞逸喘着氣，生理性的淚水滑落眼角，低低念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小瑜。”

謝鈞瑜揩去了那滴淚，終于得以脫身，他撩了一把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聽聞此言，許聞逸猛地坐起來，餘韻未消，腰酸腿疼，但他仍強忍着不适：“你要去哪兒？”

語氣慌亂，神情驚惶。

照以前的相處，自己一定會說一聲“你管不着”或者“和你無關”，許聞逸就會笑一笑，湊上來問自己到底要去哪兒，是不是幹壞事，帶他一個。

對方過去從不會這麼患得患失，那些遊刃有餘難道都是被自己逼沒了的？

謝鈞瑜一面懷疑，一面安撫：“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

“好久沒出去過了，我們找個地方約會吧。”謝鈞瑜歪頭看着許聞逸，看到他一臉空白，唇角勾起弧度：“成為男朋友的第一步，是不是應該先約個會？”

在這裡和許聞逸耽擱得太久，好像也有點不對勁，原劇情裡潇潇灑灑的邪惡樂子人怎麼忽然變得如此脆弱？他得快點把離婚的事提上日程了。

謝鈞瑜在他面前雖說是混蛋了點，但如此顯得乖巧的笑又總是能很輕易地又把他心弦撩撥。謝鈞瑜裝深情的時候是真的讓人有幻覺，許聞逸自己也是不争氣，明明知道對方不是真心的，卻還是忍不住沉淪。

他坐在床上，心動不已，但有着一種近乎詭異的不安直覺，死死揪着床單道：“我感覺你快要把我甩了。”

“把你甩了，那我可真等着要去睡大街了。”謝鈞瑜佯裝歎氣，“許聞逸，你自信點好不好。”

許聞逸：“……”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他自不自信的問題，是他太了解謝鈞瑜，沒有什麼要達到的目的，後者才不會對他突然有這樣的邀約。

答應了才是冒險。

理智作如此想，他哪裡又能拒絕得了對方。

*

說約會就真是約會，兩個人像一對最普通的小情侶，提着奶茶和爆米花走進電影院看時興的院線電影。

不知道是這片子實在太爛還是選的時間不對，上座率感人，要不是還有幾個零碎的觀衆，幾乎都像是二人的包場了。

影片播的是很老套的劇情，男女主你愛他我愛你你愛我了我愛她，糾來纏去愛人錯過，青春疼痛的氣息洋溢整個學生時代，多年之後再度重逢再續前緣，但彼此之間又已經有了愛人。

看得鬧心，糾糾纏纏的，什麼意思，謝鈞瑜想用這部片子點他？

“你這什麼選片眼光？”許聞逸挨着謝鈞瑜，悄悄和他咬耳朵：“淨看點胃痛的，浪費奶茶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