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生活很順利。
他和陳雯出去了幾次,對盛家也沒有了一開始那麼強烈的抵觸心理,長輩到底周全,給他買了什麼,就一定也會給謝鈞璟買一份。
雖然他帶回去跟弟弟說這是叔叔阿姨的心意,謝鈞璟總是掃一眼,然後撇過頭去說不要。
在家睡覺偶爾還是會睡不好,有那麼一兩晚沉沉醒不來,謝鈞璟說他是壓力太大,每天都給他煮一些古怪的養生茶喝。
晏澄也許久沒有見過了,他有時好奇心上來向盛斯洋打聽對方的近況,後者就奇異地沉默,良久才開玩笑似的說道:“你放不下他?這麼久不出來可能已經死了吧。小瑜,多關心關心我,别去在乎那些有的沒的。”
自從自己不小心睡了主角攻,還好死不死被主角受捉奸後,這兩人就像結下了天大的梁子,在盛斯洋嘴裡,蹦不出一句對晏澄的好話。
怎麼還一張嘴就咒人死了呢。
他悻悻閉嘴,等車到了學校,跟盛斯洋道别,對方也笑着跟他說再見,還挺像兄友弟恭那麼回事兒。
唯一的煩惱可能就是實驗室裡和許聞逸低頭不見擡頭見。
可能是許躍的勸告有了效果,雖然對方看見他還是把不甘心寫在了臉上,但也突然學會了沉默,不再想方設法往自己跟前湊,變成了知道社交距離的普通朋友,甚至有些過分避嫌。
人是不往他面前湊了,可那種炙熱的視線如影随形,跟黏在了他背上似的。
他很多次想告訴許聞逸,你的僞裝很差勁。想逮對方一個現行時,後者又往往敏銳起來,不給他抓包的機會。
算了,裝無事發生也是一種本事,隻要許聞逸不鬧到自己眼前,那就随他。
謝鈞瑜不想管對方,收拾完東西,看了眼手機就要離開。他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在實驗室常常是最早來最晚走,今天離開得早,同門打趣道:“今天怎麼走這麼早,約會啊?”
“對啊,約會,”謝鈞瑜笑着揮了揮手機,“走了啊。”
他走時顧着跟同門說話,一眼都沒分給許聞逸,也就沒看見對方驟然黑下來的臉色。出門不到半分鐘,後者就快步走了出來。
“謝鈞瑜。”
被喊了名字好像也不能當沒聽見,謝鈞瑜停下腳步回頭,眼神疑惑:“有事?”
許聞逸有點怯,拉拽着自己的衣角:“你約會……去跟誰約?”
“這麼八卦幹什麼,我跟誰約和你有關系嗎?”謝鈞瑜輕飄飄掃了一眼眼前人,眼簾一垂,顯出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氣質。
難道沒有關系嗎!
許聞逸在心裡無聲宣洩,他有太多想問的了,前天李師兄把胳膊都搭你肩上了你還對他笑那麼好看做什麼?今天隔壁實驗室的那個人來,眼睛都要黏你身上了你不知道嗎?為什麼要對别人笑,為什麼對别人春風和煦唯獨對他那麼冷漠,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我一直在看着你,我一直在看着你!
小瑜……為什麼不願意看看我呢?
喉頭湧上鐵鏽味,面上卻還是笑得玩世不恭,他把痙攣顫抖的手指藏在身後,眯了眯眼睛問:“問問嘛,你說的,我們是朋友啊。這個不屬于朋友間可以詢問的範圍嗎?”
謝鈞瑜幹脆道:“和你哥。”
“而且我們還——和誰,我哥?”
腦子裡還在想着其他的理由,沒想到謝鈞瑜如此爽快就把人吐了出來,許聞逸沒反應過來,愣了片刻:“許躍?”
“對啊,”謝鈞瑜用一種理所應當的眼神望着他,“我走了,他還在等。”
許聞逸一時氣血攻心:“那種賤……”
“許聞逸,對你哥放尊重點。”
警告的語氣和眼神。
謝鈞瑜說完就走,許聞逸徒勞地跟着對方離去的方向走了兩步,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約會、和許躍。
謝鈞瑜不要他,還是選了他哥。
和晏澄離了婚所以不要他的理由才是借口吧,謝鈞瑜就是偏心眼,就是更喜歡許躍。對方一出現,自己的所有在謝鈞瑜眼裡都變得一文不值。
那種看着好脾氣實則心機得不行的人有什麼好的,遲早——遲早小瑜要被對方騙得團團轉,然後才會知道隻有自己才是最好的、最愛他的人,回到自己身邊。
許聞逸蹲在地上,無意識拽着自己頭發。
頭皮被拉拽的刺痛拉回了他的神智,許聞逸一側頭正好能看見樓下的許躍和謝鈞瑜。
前者在樓下或許是等了許久,有落葉粘在他的肩上,被後者輕輕拿掉。
誰知道是不是自己故意放上去的。
賤人。
他陰郁地看着二人互動,直到車子在視野裡消失不見,才緩緩站起身。
被自己掐破的手心一直在滲血,内心備受淩遲煎熬,對外界的痛感也變得遲鈍,他漠然地看了一眼,後知後覺地想,好痛。
明知這樣的撒嬌不會有人聽見,也不會有人牽過他的手吹氣沖洗塗藥包紮,但他還是低低呢喃一聲:“謝鈞瑜,我痛。”
*
車上,許躍西裝革履,看着謝鈞瑜,眼睛明亮:“小瑜,謝謝你願意陪我去。”
謝鈞瑜彎彎眼睛:“沒事呀,我也就是去蹭吃蹭喝的,許躍哥你到時候可别嫌棄我。”
他看了看許躍一身正式穿着,低頭望了眼自己:“這個宴會還有服裝要求嗎?我今天穿得不怎麼能上台面。”
天天泡實驗室,謝鈞瑜于衣着方面早就進化成了白T加直筒褲的極簡搭配,倒不是說不得體,隻是和商務宴會上的衣香鬓影有些格格不入。
“你這麼穿就已經很好看了……但是我、我也定了一套西裝,等會兒帶你去試試?”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