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下令将我們所有人各自拘禁,皇位剛剛到手,他自然是不想節外生枝,在年羹堯帶着軍隊趕來之前,他決不會掉以輕心,何況朝中的幾股勢力仍不安分,内有八爺,外有十四,這足以讓他如坐針氈。
我被兩個侍衛押回了雲涯館,待我進屋,卻猛然發現弘晔和巧慧都已不見了,屋内空無一人,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難道他們被四爺帶走了?我把整個雲涯館翻了個遍,卻仍一無所獲。我又慌又急又亂,發瘋似地拍打着大門想讓守衛把我放出去,可任憑我拍紅了雙手的掌心,叫破了喉嚨,也無一人回答我。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我木然地回到房中,像具行屍走肉一般,呆若木雞地坐在榻上。我不知道弘晔到底發生了什麼,想到四爺先前看他時的凜冽眼神,我便不寒而栗。他是我和胤祯唯一的孩子,可他還隻是個半歲大的孩子,為什麼連他也不肯放過?!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在恍惚中度過,侍衛會按時把我的飯菜放在房門口,我沒有絲毫的胃口,腦中隻有胤祯和弘晔。胤祯若是接到皇阿瑪駕崩的消息,不知會如何地五雷轟頂,方寸盡亂。想到半年前他還和皇阿瑪共商平定西北之大計,自己也滿懷希望能夠承繼大統,可如今已經是斯人已去,換了人間。他的江山,隻不過是個美麗的迷夢罷了。
“若曦。”門外突然想起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我蹒跚着去開門,幾日來都不曾吃什麼東西,我很是虛弱。打開門,是十三爺,我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眼淚頓時奪眶而出。他的背已有些駝,整個人已不複當年灑脫不羁之态,鬓間那幾絲若有若無的白發深深刺痛了我的雙眼。
一時之間,我們倆都默不作聲,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啟齒,十三爺隻是扶着我坐了下來。半響,我抽泣着說道:“十三爺…… ”
“若曦,别哭了,皇兄已下旨招十四弟回京奔喪,弘晔一切都好,現在暫時在皇後處,和承歡一起。”他依舊還是最了解我的,明白我最想知道什麼。
“是……是四爺,不,是皇上讓你來的嗎?他為什麼要抱走弘晔,他還隻是個孩子。”我雖略感寬心,但仍有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是我求皇兄讓我來的,我知你這幾日肯定不好過,以前身體底子就差,唯恐你會出什麼事情。”他言辭懇切,我想起他因我的一句話而被幽禁了十年,卻還如此以誠待我,不禁悲從中來,忍不住再次落下淚來。
“皇上為什麼要抱走弘晔,皇位已經是他的了,十四爺對他已無威脅,他為什麼要讓我們骨肉分離?”我見他似有意無意地回避着我的問題,繼續追問道。四爺一向是深藏不露,缜密可怕,康熙招胤祯回京的真正目的現已無人知曉,四爺命胤祯回京奔喪的這一招,的确很高明。他表面以體諒胤祯為名,實則解除他的兵權于不動聲色間,還赢得了寬宏大量的美譽。于情于理,如若胤祯膽敢造反,必然落下不忠不孝的罵名。
“若曦,皇兄對十四弟的忌憚你是知曉的,十四弟跟随八哥多年,在朝中依然有自己的勢力,又因西北戰功而備受推舉,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皇兄一向杜微慎防,斷不會允許他有任何謀逆之心,那惟有将他最在乎之人留在身邊,扣為人質,方為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