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未眠,呆坐在床沿看着天空由黑泛白。
晌午,高無庸奉旨送我回府,從他口中,我得知四爺已舉行了登基大典,掀開馬車的簾子,望着窗外略過的風景,我唏噓不已,隻是七天這大清朝就換了主人。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間,我的心卻像被掏空了一般,沒有了弘晔的哭鬧聲與笑聲,周圍寂靜得幾乎能令我窒息,我又一次淚如雨下,哭着哭着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地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巧慧寫滿了焦急的面龐,她也消瘦了不少,額頭上還貼着塊不大不小的紗布。我急于知道她發生了什麼,這數日來她又是如何度過的,顧不上别的,我拉着她的手便問:“巧慧,你……你的額頭是怎麼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安心,“二小姐,别擔心,奴才隻是那日跟幾個小太監争奪小阿哥時被推倒撞到了,沒有大礙。”
我不由自主地又流下了眼淚,心如刀絞。一直以來,我隻是想身邊的人都能安好,但是現在他們卻一個又一個地被傷害,胤祯、弘晔、巧慧,包括我自己都無一幸免,我心中悲涼,哭得越發厲害了……
“二小姐,快别哭了,奴才真的沒事,太醫說了,您身子太虛,才會導緻昏厥。現在又發着高燒,切忌再太過哀傷,您再這樣哭,恐怕要傷了眼睛了。”巧慧雖安慰着我,自己卻也紅了眼眶。
“巧慧,弘晔他……他……”我哽咽着沒法再往下說。
“二小姐,奴才都知道,但您還有十四爺,您就算是為了十四爺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巧慧語重心長地說着,我不想再讓她擔心,于是,便朝她點了點頭。
連日來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再加上心中的惶惶不安、郁結難纾,我的病來勢洶洶。巧慧和沉香沒日沒夜地照顧着我,才使病情得以控制。聽巧慧說嫡福晉曾來探望過我,隻是我一直在昏睡中,四爺的即位仿似給這個府中蒙上了一層陰影,有幾次我都在半夜聽到了巧慧和沉香隐隐約約的哭泣聲。
我這一病足足有半個多月的光景才大好了起來,京城也已下過了兩場大雪。我又變得不愛笑,滿臉的愁雲慘霧,有時候一發呆就是大半日的時間,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打開首飾盒子,撫摸着胤祯送我的镯子和簪子,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稍感安慰。巧慧和沉香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也時常勸解我,但我仍舊是郁郁寡歡,唉聲歎氣。
臘月十七日的傍晚,我又望着那支蝴蝶簪子出神,沉香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喊道:“福晉福晉,十四爺……十四爺回來了,已經……已經朝咱們院子裡來了。”
我又驚又喜,猛然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朝門口走去。才走到院子裡,就見胤祯離我隻不過三四米的距離了,我倆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恍如隔世,他也凝視着我,深邃的眸子令我沉淪。隻見他一身铠甲,威風凜凜,但浮腫的眼睑,眼下的黑眼圈和星星點點的胡渣卻難掩他的風塵仆仆與滿身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