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笑昵着十三爺說道:“這個還需要十三爺幫忙,或者叫巧慧帶來也行,我隻需要些清一色的彩紙便成。”
“你這小妮子不知又要耍什麼花樣,隻是些彩紙,明兒我就差人送來,要多少有多少,我倒要瞧瞧是什麼稀奇玩意。”
我不再答話,隻是洋洋得意地揚起頭,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心中暗笑,“打牌”這種現代人的遊戲你們恐怕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本小姐翻身做主人的機會終于到了。
起初,他們倆都是一頭霧水,甚至分不清“尖”和“王”,時常抱怨說為什麼一和二來得要比十都大。因此,我是打一副赢一副,卻又覺得自己是勝之不武,沒有一絲一毫的成就感。誰知,他們倆竟私底下串通一氣,合謀來打我一個人,被我識破後還均一臉無辜相,令我哭笑不得。
曆史按我所知的進程向前推進着,雍正八年夏,十三爺也離我們而去了,綠蕪也随之殉情自盡。在得知這一消息的那刻,我失聲痛哭。面對十三爺的英年早逝,我有着太多的自責。若不是當年我那句看似無心的提點,他也不會被幽禁十年而以緻于落下了病根。歸根究底,我都有脫不了的幹系。
我明白正如胤祯所說,以十三爺的心性,若他知曉其中的原委,也必定不會怨怪于我。他理解我當時的處境心情,也深知我的矛盾兩難,但我仍有着深深的内疚。究竟我的到來是順應了曆史的發展還是由我親手促成了這一切的發生?憶起當年他強帶我出十爺府同去喝酒的情景,仍是記憶猶新。
一起騎馬,少年桀骜束縛不住;半觞酒,命運羁絆掙脫不開。我隻能默默祈求上蒼,如真有前世來生之說,我希望十三爺不再投身于帝王之家,騎馬、佩劍、吹笛,能潇灑馳騁于山水天地間,做一個真正的“俠王”,完成他此生都沒能完成的夙願。至于綠蕪,她對十三的愛至死不渝,今生能與十三爺相知相愛相許,想必在她看來已是不枉此生。而十三爺離世後,由于綠蕪的出身,她免不了要遭受府裡的冷眼排擠。如此想來,跟随十三而去不僅是她心中所願,或許也不失為她最好的結局了。
十三爺故去後,除了巧慧,已無人再來探望我們。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過着溫馨而有些與世隔絕的日子。夏日裡,胤祯會幫我搖着蒲扇驅散暑熱;冬日裡,他會時時替我搓手哈氣取暖,我洗衣時,他會提前備好熱水,以防凍瘡來犯;又囑咐巧慧帶來兩個暖袋,幫我敷調膝蓋。弘晔也很是孝順,每日忙完自己的功課,便會來替我敲敲腿捶捶背。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時間飛快地将我們拉入了雍正十三年,弘晔已長大成一個俊逸的翩翩少年,個子隻差胤祯半個頭了,劍眉星目,挺拔硬朗。隻是平日裡話卻不多,似有另一種外冷内熱的感覺。他對宮外多姿多彩的生活心馳神往,我隻對他講過完今年我們必定可以蒙恩得釋,我說得信誓旦旦,而父子倆皆是半信半疑。問我為何,我也隻推說是女人與生俱來的直覺罷了。
初秋的一日午後,胤祯和弘晔正在院子裡比試功夫,我正打算叫他們先來吃些點心,剛走到院子裡,就見高無庸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與我們說道:“皇上口谕,宣十四爺,若曦姑娘,和桓少爺即刻入宮觐見。”我心咯噔了一下,知道那一天已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