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朔皺眉,伊達航見狀有些無奈。
搜查一課的那些人,大多數對柏原朔是敬大過畏的。
他太耀眼了,百分百的破案率以及常人難以理解的智慧在他人眼中都是不可直視的存在,人們對于強者有着天生的向往,所以即使柏原朔那麼不近人情,敬畏也好嫉妒也罷,其他人依然無法控制地将目光投向他。
這樣的人因為這種事離開警察的崗位,總是會讓人遺憾的。
這個時候高堂富平把飯端了上來,看他們在聊天也沒打擾,放下盤子後又轉身回後廚去了。
柏原朔晃了晃酒杯:“那你們就問,但我不一定回答。”
萩原研二咽下一口飯,想了想,問道:“米花大學投毒案的兇手真的是望月紀明嗎?”
“如果你要說最後最後結果的話,是。”
“?”萩原研二歪頭:“意思是說,他确實是兇手,但可能有人在背後指使他,是嗎?”
柏原朔喝了口酒,沒有回答。
“那望月宵真的是你殺的嗎?”
柏原朔:“唔。”
他的回答模糊不清,似乎有意避開這個問題。松田陣平看着他,突然問道:“你辭職,真的是因為這些事嗎?”
真的是因為自己被冤枉,以辭職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柏原朔又看了松田陣平一眼,他發現這位處理班的警察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待拆的炸彈,分分鐘就會被看出突破口。
柏原朔的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些弧度:“你們倆不去搜查一課真是搜查一課的損失。”
萩原研二卻不贊同:“小陣平的話,處理班才是他的主場哦。”
柏原朔敲了敲杯壁,回答了松田陣平的問題:“是,也不是。”
伊達航突然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是怕繼續連累其他人嗎?”
柏原朔便又不說話了,隻是喝酒。
松田陣平“啧”了一聲:“你喝醉後會說真話嗎?”
此時恰巧走出來的高堂富平聽到這句話,樂了,對着他們道:“可别試圖灌醉小朔,他喝不醉的。”
柏原朔輕輕搖了搖頭,喝完了杯子裡的酒後,走出吧台,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圍巾:“既然知道,就離我遠點。”
“不要想着自己能解決所有事。”柏原朔回頭看了松田陣平一眼,意有所指:“就像總會有你拆不了的炸彈。”
松田陣平果斷道:“不可能。”
世界上不存在他不會拆的炸彈。
萩原研二卻好像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什麼别的意味,他看了柏原朔一眼,又轉頭去看松田陣平。
柏原朔的手搭在門上,轉身去看松田陣平。燈光照在松田陣平的側臉上,恍惚間居然和漫畫的某一幕重合。
“那如果,你在某天面臨和我那時一樣的二選一的境況。”柏原朔不鹹不淡道:“你會怎麼選?”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
柏原朔沒有等他的答案,他徑直推開門,冷風灌入了溫暖的室内。
答案顯而易見。
===
酒吧離柏原朔住的地方不遠,他步行回了家。
公寓一樓已經擺上了一棵聖誕樹,周圍也挂上了彩燈,很有節日的氛圍。
柏原朔在自家門口看到了幾個快遞箱子,這才意識到确實快到節日了。
他在寄件人的姓名欄上看到了諸伏高明的名字。
這是他的聖誕、元旦,還有生日禮物。
箱子又大又沉,因為裡面不止諸伏高明一個人寄來的東西,還有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的禮物。這三個人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一起寄一大箱子東西過來,偶爾還會有兩箱子。
柏原朔費勁的把箱子挪進屋裡,挪動箱子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夾在縫裡的信封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柏原朔頓了一下。
他彎腰撿起那個信封,上面沒有寫寄件人姓名,隻寫着柏原朔 先生收。
他看着這個信封久久無語。
這是他從六年前開始就每年都會收到的“生日禮物”。
沒有署名,查不到來源,但柏原朔知道這些禮物都是誰寄來的。
是他自從被母親賣掉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的、找了許久的人。
他今年本不該收到這封信的。
因為這個人,應該已經死在了那場爆炸裡。
柏原朔拆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沒有任何筆迹,隻有右上角的黑便士郵票格外引人注目。
有什麼東西随着明信片的抽出一起掉在了地上,柏原朔低頭看去。
一片新鮮的藍紫色花瓣輕輕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