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看着日日相伴的丈夫變成白瓷偶人時,隻剩驚恐和厭惡,這具身體已經變成妖異了——已經不是她的丈夫了。
壺玉清說,“煩請你帶我們去看看那天神廟。”
“仙長客氣,是我們要麻煩仙長伸出援手。”
去的路上,壺玉清扯扯宋玉郎的衣袖,“你有見過這種情況嗎?”
宋玉郎搖頭,“從未聽聞過。”
壺玉清想,也好,自行探索,就當這是自己的第一次下山曆練了。
不過,身為一個劍修,她怎麼能沒劍呢。
目光瞥向宋玉郎,問問他。
“我的本命劍丢了,那我有沒有暫時備用的劍。”
宋玉郎指指她的腰間,上面墜着一個小小的飾品樣式的劍,“你把它拿下來,心裡默念‘劍來’它就會變大了。”
壺玉清想試試,但周圍都是來往的人群,不是個适合看劍的地方。
“你們這裡還是比較熱鬧的。”
顔葉子說,“日子總是要過的。”
人要穿衣,要吃飯,要活着,雖然失去了可以依靠的男人,但是擦幹眼淚後,把責任肩負起,出去靠着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男人們大多變成白瓷偶人,不再在這座城的大街小巷出現,剩下的男人寥寥無幾,雙鹿城沉寂了一陣,靠着留下的女人又重新活了過來。
日子久了,發現不用男人也能活得很好。
轉過街角,顔葉子停下腳步。
對壺玉清他們說,“到了。”
往日門庭若市的天神廟如今空無一人,但廟宇幹淨整潔,像是天天有人來打掃。
人們懼怕天神帶來的懲罰,還會有人來虔誠供奉嗎?
壺玉清疑惑,并問了出來。
顔葉子點頭,“最開始許願的那位女子留下的遺訓,她的後人中要出一個人留在天神廟中供奉天神,供奉天神的香火不能斷。沒見到人,可能是出去了。”
城中人對天神是又敬又怕。
顔葉子跪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虔誠的叩了三個頭,卻沒許願,“從前有人來打砸過天神廟,但一夜以後,那些人全都離奇死亡,城中剩下的男子變成白瓷偶人的速度更快了。”
“有些人覺得,這是不敬天神的懲罰。”
天神像是一個男子模樣,穿着铠甲,挂着披風,手持一把長劍,斜斜向外指着,壺玉清劍尖的方向看去,是外面碧藍澄澈的天空。
壺玉清摸着下巴,打量着天神像,“原來,你們男人也會懲罰男人啊,對女人還懷有仁慈。”
宋玉郎不忿的說,“或有緣由,主人,不要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那些貪心的男人。
顔葉子聽那位男修士喊這位女修士“主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一臉“原來你們是這種關系”的表情。
壺玉清尴尬的紅了臉,“玉郎,不要這樣叫我,叫我名字就好。”
當着外人喊主人什麼的,簡直太羞恥了好吧!
宋玉郎擡頭,表情懵懂,“可我一直都是叫你主人啊,”宋玉郎走近一步,用尾指輕輕勾住她的尾指,晃了晃,“不叫你主人,那我叫你什麼呢?”
“就叫我阿玉吧,我師父也是這麼叫我的。”
宋玉郎點點頭,“好,阿玉。”
宋玉郎眼中盈着笑與滿足。
壺玉清的愧疚之心又起了,八百歲的壺玉清可真不是個東西啊,人跟着你沒名沒分的不說,還隻能叫“主人”。
心裡小小的譴責了一下大壺,壺玉清重新擡眼,觀察着天神像,先幹正事。
壺玉清按從書上學過的,将靈力往眼睛上凝聚,眼睛一閉一睜,視界與之前截然不同。
眼前的景象變成黑白兩色,望向宋玉郎,紫色的靈力将人整個裹住,靈府的位置靈力最濃郁,一個蜷縮着的小球源源不斷的往周身各處傳遞靈力。
再看顔葉子,沒走入修仙之道的人,身上隻有日常呼吸得來的一絲淺薄的白色靈力,如霧般在身體中遊走,勾勒出體内經脈的形狀。
看過兩個人,壺玉清心想,第一次實地施展觀氣之法,還算穩當。
擡眸,看向天神像。
按理來說,天神像在雙鹿城中的這些做派,有些像邪神的風格。
一開始有求必應,然後激起人的貪欲,向祂祈求的越多,祂幫你實現的越多,人和祂的牽絆越深,牽絆深到了一定程度,祂把人的魂靈收走,以供自己修煉。
但觀天神像的周身,一絲邪氣也無,還有絲絲功德金光流轉。
宋玉郎也用了觀氣之法,也是和她如出一轍的疑惑。
居然不是邪神?
門口傳來一聲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壺玉清和宋玉郎回頭,一看來人,好家夥!
這邪氣濃郁得都擋住了整個殿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