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邊界感。

他站起來帶着怒意推了程一言一把。

“你脾氣怎麼這麼差，影響别人還有理了。”程一眼嘴上也不饒人。

呵。

自己脾氣差。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形容。在其他人眼裡，李其星聽到的形容詞從來都是“溫柔”，“脾氣好”，“有禮貌”。

既然程一言都這麼說了，那他今天當然要脾氣差一下了。

李其星又使勁推了一下他，程一言直接撞到了自己的書桌上，還碰倒了一個透明玻璃杯，“啪”地落地摔碎了。

程一言瞥了地上的碎渣一眼，顯然被他激怒了，一把拽住李其星的棕色睡衣衣領，将他抵到門上，“李其星，你夠了！”

“來啊，我早就想打架了。”李其星望着他憤怒的眼神繼續言語挑釁。

誰知程一言反而松開了他。

“這麼小心眼？我昨天不是道過歉了嗎？”他對李其星的言行十分不理解。

李其星白了他一眼，“誰稀罕你那垃圾道歉。”

程一言摔門走了。

一下午的空餘時間，李其星一口氣看完四五部搞笑治愈電影，籠罩在心裡的霧霾卻依舊沒散去。

夜裡，他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幹脆做起白日夢打發漫漫長夜。

如果他爸還在世就好了。

他爸和他媽牽手走在一片櫻花樹下，他和姐姐在後面和其他小朋友追逐打鬧。忽然，李其星不小心摔倒了。嘴巴嗑在地上，還沾了一片落櫻。

“嗚嗚嗚嗚嗚……”他躲在爸爸懷裡哭泣，媽媽在旁邊一邊牽着姐姐的手一邊哄他，“好啦好啦，其星不哭，爸爸媽媽帶小星去海邊撿貝殼好嗎？”

李其星聽了後用奶乎乎的小手給自己擦掉眼淚，露出開心期待的笑容。

幻想真美好。

他躺在床上笑了。

笑着笑着就發現嘴裡鹹鹹的，還帶着一股血腥味。

眼淚和血混雜。

他不小心咬破了唇。

他幹脆一屁股從床上坐起來，決定今晚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

他輕手輕腳下床，結果還是不下心撞到椅子發出巨大的動靜。

程一言被吵醒了。

“你有完沒完？！”對方順手開了宿舍燈。

一片刺眼的白光下，李其星狼狽的模樣清晰映入對方眼底。

“你怎麼了？”程一言坐在上鋪望着下面的人，有些驚訝和擔心。

“少他媽多管閑事。”李其星去了轉身去了洗手間。

他心裡不爽，在程一言提出關燈時冷言拒絕了。

程一言望着天花闆說自己開燈睡不着。

李其星躺在床上閉眼回那你滾。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李其星三番五次的故意找茬和挑釁。

程一言下床直接去李其星床上将他一把拽起來，語氣狠毒，“又想打架是吧，來啊。今晚誰都别好過，明天一塊兒被開除。”

李其星聽到後直接一個拳頭照他臉上掄了過去。

“艹，你還真打啊。”程一言沒想真打架，勉強應付他的拳打腳踢，越來越發現不對勁，李其星的情緒太不對了，眼裡裝滿難過和悲傷，顯然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誤會。

但出于自衛他還是踢了李其星幾腳。

李其星隻不過想要一個宣洩口罷了。他把心裡的怨氣和不滿都借着打架發洩了出來。

床吱呀作響。

“你不太行啊，打架這麼弱？”

打累了，李其星壓在程一言的身上露出邪惡又滿足的笑。

對方想要反身壓住他，但是床太小了。

“你終于發洩完了？”鼻青臉腫的程一言看着李其星脖子上被自己掐紅的印子問。

什麼意思？

他怎麼知道？

李其星心虛了。

他沉默地從程一言身上起來，下床去洗手間洗臉。

等兩個人重新收拾好躺回床上，李其星主動伸手關掉了宿舍的燈。

黑暗中。

李其星好像聽到了對方的呼吸。

“心真大，被打得那麼狠還能睡着。”他忍不住沖程一言說。

“沒睡，今晚睡不着了。我睡覺中途一旦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程一言開口抱怨。

“好的。正好我也睡不着。聊天吧，深夜剛好适合談心。”

程一言:“……”

誰要跟一個剛剛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的人談心啊？

李其星在黑暗中哼起了歌。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傳到程一言耳中就變成了聒噪。

後來,李其星自己唱累了就睡着了，隻剩下程一言在黑暗中睜眼發呆，直到天快明時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