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下，在血泊中央，仔細觀察那人的臉。

他已經快死了，脖子上被割出一道深口，血湧得像瀑布。但他還睜着眼，眼白已經布滿血絲，像一面破裂的鏡子。他不能說話，喉嚨被父親剜走了聲帶。

但我不需要他說話。

我能聽見他的思維，像是一扇門被緩緩推開，那裡面滿是哀嚎、祈求、回憶，還有死亡的氣息。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輕聲問，像個溫柔的醫生，“痛嗎？還是已經感覺不到了？”

他的眼睛劇烈顫抖，仿佛在搖頭，但身體卻不動。那種掙紮在麻痹與極痛之間的矛盾，像是有什麼透明的線纏繞着他，把他的思緒拖進深淵。

“你知道你快死了吧？”我将頭靠近他的耳邊，“告訴我——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你看見了什麼？”

他沒有回答我，但我聽見了。

那是一種聲音之外的聲音，像無數濕潤的觸手在他的意識中爬行，像看不見的嘴巴在他腦殼内低語。

「它在叫我……它沒有名字，它是終末的回響……」

我愣了一下，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種微妙的表情。

“終末……是什麼樣子？”我喃喃道。

他流出了淚——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我。

那淚水落在我手背上，滾燙而輕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