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骨琴出,天道讓行,是鎮邪驅魔還是引爆魔氣同歸于盡,生或者死,就在彈琴者一念之間。”
他臉色微微發白,“這是比刑天劍更為恐怖的神器。”
而這樣的神器用來對付誰,顯而易見。
離不厭嘴唇顫了顫,問:“太玄仙尊和周青麟,他們……”
“還活着,”太虛仙尊輕聲道,又苦澀一笑,“但也隻是活着。”
離不厭疑惑地皺起眉頭。
“本來他們是要死的,你師尊召出這床琴,也根本沒有留活口的意思,”太虛仙尊道,“但我以太虛宗至寶神胎龍血相換,請他驅除了魔氣,留了他們一線生機。”
他拍了拍離不厭的肩膀,“龍血可以幫人重塑體質,穩固筋脈,于你而言是最急需的東西,你師尊之前找我要,我可是沒舍得給呢,他是為了你才留手的。”
離不厭已經被大量的信息沖擊得頭暈腦脹,呆呆道:“他……他之前還要過?”
太虛仙尊一提起這事就心疼,“自然,那可是一盤棋的賭局!他沒要走龍血,把龍血的伴生物龍尾花全都拿走了!要知道我太虛宗可都不夠用呢,他是一株都沒給我留下!”
他想起什麼,臉又跟着抽搐了一下,
“現在為了保我師弟父子的命,我又被迫讓出了龍血,我這真的是大出血了!”
離不厭怔在原地,一時間沒有說話。
這和他的認知産生了嚴重的偏差。
不是不要他,原來他一直就在他身邊。
不是不救他,他已經救過一次,為此受傷沒來得及趕來。
不是不在乎他,他私下裡已經為他妥協了很多次,為他下賭局,為他取龍血,為他不殺人。
他的反噬還沒好,就用出了那樣強大的神器,不惜為他大開殺戒。
但他剛剛醒來,就對他冷嘲熱諷,還那樣激烈地質問,讓他走,讓他離開,并說再也不想跟着他了。
師尊……
師尊他是不是很失望,所以才離開的?
他是不是……真的惹怒他了?
太虛仙尊見他沉默,便知道這孩子已經反應過來了。
他微笑着撫了撫胡須,道:“他救老道師弟一命,老道便替他過這一劫。”
他站起身來,一臉悠閑地往出走去,“該說的老道都已經說完了,至于剩下的要如何做,便看你們自己吧。”
離不厭在身後沉默地看着,突然道:“你和我說這些,我師尊知道嗎?”
太虛仙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沒好氣地轉過頭來,“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說些不讨巧的話,怪不得你師尊被你氣得傷勢……”
他倏然住嘴,眉毛抖了一抖,轉身就走,“老道可什麼都沒說,老道走了!”
離不厭一瞬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追了過去,急聲道:“你說什麼傷勢?他傷勢怎麼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太虛仙尊腳步不停,走得飛快,打開門就要出去,“老道不知道,老道……”
他倏然停住不動了。
離不厭跑得太快,冷不丁撞到他身上,一把抓住他衣擺仰起頭道:“他到底怎麼了,你說……”
所有的話語戛然而止。
外面一道紫衣身影卓然而立,一雙被紫紗蒙住的眼眸正靜靜地看着他們,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
一小一老兩道身影同時僵住。
半晌之後,太虛仙尊咳嗽一聲,說:“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謝天臨瞥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再在龍血池裡動手腳,可以做得再狠一點,這樣我揍起人來也不用留手。”
太虛仙尊眼皮一跳,尴尬道:“這還不是為了找這小孩說兩句話……”
他看看大的,又看看身後的小的,被這詭異的氣氛紮得全身不舒服,硬着頭皮道:“既然你們有話說,我就先走了。”
話落,他生怕再被人阻攔,掐了個訣瞬移消失了。
原地就隻剩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離不厭下意識脊背一緊,試探着擡起頭,便對上了那雙被紫紗蒙住的眼眸。
先前那激烈的争吵頓時一幕幕閃過眼前。
剛剛有多理直氣壯,現在就有多無地自容。
以至于連開口都不知道怎麼開。
氣氛一時就這麼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