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能感到原先耳朵上的那股燥熱逐漸從她的臉頰蔓延至全身,好似處在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火舌肆意地舔舐着她的每一寸肌膚,将她體内所有的水分都蒸發殆盡。
随後,一股奇異的酥癢感爬滿她的四肢百骸,像千百隻蟻蟲在啃食她的骨頭。
她握緊拳頭,蠕動着幹澀的喉嚨,想要從這個深淵擺脫出去,可是她好像被下了咒一般,越是掙紮陷入得越深。
君轍在後面察覺到了西玖的不對勁,準備追上去查看,可還沒等他走兩步,西玖便無力地跪倒在地。
“你怎麼了?”
君轍想伸手把她扶起來,卻被她大聲喝止,“别碰我!”
西玖喘着粗氣,吃力地重複了一遍,“别碰我。”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全身失力無法站立。
君轍蹲在一旁,西玖此刻的感受通過雙生咒在他體内也越來越強烈,在事情還沒有完全失去控制之前,他便施法催動靜心咒,将那股熾熱焦灼的感覺給生生地壓了下去。
他思忖了良久,把西玖丢在這兒也不是是個事兒,于是他決定将西玖抱起來,尋一處安全的地方放下。
他找了一個無人的、幹淨的貝殼,然後在周圍設了一個隔音結界來隔絕外面的人魚之歌,随後便将意識模糊的西玖緩緩放下。
他最後一隻手正準備從西玖的身後抽出,卻忽然被西玖一把抓住。
一瞬間,西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将君轍翻身壓倒,君轍則毫無準備地倒在貝殼上面,瞳孔中閃過一絲驚訝。
西玖擡起手,溫熱的指尖慢慢地掃過君轍略微冰冷的臉頰,從眉骨到鼻尖,從薄唇到頸颔。
君轍挑眉瞥向流連在他臉上的玉指,随後擡眸對上西玖那雙濕潤晶瑩而又充滿欲望的雙眼,他感覺此時自己就像一隻獵物落在西玖這個獵人手中。
他從未見過西玖如此模樣,于是彎起嘴角,将她垂落在他耳邊的發絲掠開,緩緩地開口道:“即使這結界從外頭看不到裡面,掌門大人也莫想對我行不軌之事哦。”
西玖望着君轍那張帶笑的臉,并未說出一個字。
她的呼吸漸重,汗水将她的青絲泅濕,迷離的視線中,君轍的模樣在她的腦海裡不斷閃現。
她的手撫上君轍的胸膛,她能感受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在與君轍同頻共振,一下又一下地沖擊着她的耳膜。
君轍拭去她鼻尖滲出的汗珠,而後抓住西玖那隻即将深入他衣領的手,調侃道:“掌門大人的技術還是不夠高超。”
西玖那張粉雕玉琢的面頰上帶着些許櫻紅,眉間那顆明豔的朱砂此時徹底将平日裡的清冷與疏離蓋過,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妖豔而誘人。
她與君轍隻有一寸之隔,溫熱的鼻息肆無忌憚地灑在君轍的臉上,無意間撩撥起君轍内心深處的欲望。
君轍皺起了眉,這不是他預計中的反應。
他抓住西玖的雙手翻身将她推離,而後擡起指尖施法緩解西玖的痛苦。
因為隔絕了人魚之歌,良久過後,西玖終于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君轍單手支着颔側躺在西玖旁邊,視線停留在她陷入沉睡的面容上,随後伸手理了理她耳邊雜亂的發絲,淺然一笑。
“你是哪裡來的勇氣敢說自己郎心似鐵的呢,嗯?”
一夜過後,西玖捂着沉重的腦子慢慢張開眼睛。
她昨晚好像做了一個不是很令人舒坦的夢,夢裡她好似身處一片火海,須臾之間便要被化為一片灰燼。
她苦苦掙紮了許久,卻突然看見面前出現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将她拉了出去,給予她無限的清涼與眷念。
西玖揉了揉眼睛,一時之間沒分清自己躺在什麼地方,她想探查一番,轉頭卻看見君轍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君轍呼吸勻稱,睡顔恬然,長長的羽睫時不時地會微微顫動。
她怎麼又和這小子挨得那麼近!
面對此種情形,西玖的眼睛再次放大,擡起腳準備把之前踹他的流程再來一遍。
可這次不同以前,她的腿剛好擡起,便被君轍抓住,強制性地放了下來。
“掌門大人,你得把這個喜歡踢人的壞毛病改掉。”
君轍打了一個哈欠,聲音中帶着剛睡醒的慵懶。
西玖立刻坐起來,逼問道:“我為什麼在這裡,昨晚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我二人衣冠整潔,我能對你做了些什麼呢?”
君轍攤開雙手,聲音中倒帶了一絲無辜的意味。
“反倒是掌門……”
他說了一半便住了口。
“我對你怎麼了?”
西玖闆着臉,帶着十分懷疑的态度問道。
她對君轍能做什麼,無非就是夢中又踹了他兩腳?
想到這裡,她擡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他們正躺在一個貝殼裡。
突然,她腦海中好像有一段死去的記憶突然複活,這裡是無音谷,而昨晚剛好奏響了人魚之歌,她莫非真的對君轍做了什麼不可描述之事吧。
君轍閉眼,懶洋洋地說道:“掌門大人昨晚抱着我不肯撒手,嘴裡還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哎,弄得我很是為難。”
聽到這裡,西玖震撼得說不出話,但是她還是難以相信君轍嘴裡的話,于是将瓊瑛掏出來,直指君轍的脖子,冷着臉說道:“說實話。”
看着西玖那張氣得快要掉冰碴子的小臉,君轍也決定不再逗她。
“騙你的,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能因為趕路太過辛勞,你累昏在了路上,我這才找了個地方供你休息。”
西玖還是一臉狐疑地看着他,将劍慢慢放下。
她現在也不知自己對君轍到底是何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