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白的月輝之下,君轍琥珀色的眸子裡仿佛盛滿了整片星河,白日裡那張張揚明麗的容顔此刻仿佛被洗去浮華,揉合在這恬靜的夜色裡,顯得清冷淡雅。
“你盯着我做什麼?”
西玖略微皺眉,問道。
君轍将嘴角淡淡勾起,話語中卻帶着疑惑,“抱緊?”
西玖感覺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正在慢慢往裡收緊,耳根莫名生出一股燥熱并逐漸向脖頸延伸。
“你聽錯了,不要胡說!”
西玖急忙将頭轉過去,“他們還跟在後面嗎?如果沒有,就把我放下來。”
“他們早就被我甩掉了。”
“那你為何不早說?”
西玖有些惱怒,掙紮着便要從他懷中脫身。
“掌門大人不要亂動,若是掉下去了,我可不負責。”
君轍輕飄飄地說,摟腰的力道又大了一分。
西玖低頭往下看去,發現他們正浮在半空中,腳下的樓閣變得很小,一隻手便可以握盡。
“你帶我飛這麼高作甚?”
君轍将搭在西玖身上的鬥篷撤掉,指着天空說:“因為這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
西玖順着他指的地方望去,發現眼前的月亮竟有平日裡所見的數十倍之大,像一顆巨大的銀白色水晶,周身散發着耀眼的光芒,所有靠近它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好看嗎?”
西玖點點頭,“很美。”
“小時候我的母親告訴我,若是有一日她離我而去那一定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要是我想她,就擡頭看看天,閃爍的星辰便是她在對我說話。可我覺得夜空中最明亮的是月亮,她那樣美好的人應該成為月亮,整個夜空中最耀眼、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君轍輕歎一聲,眼底帶着淡淡的憂傷,“所以在她離開後,每至望日,我都會飛到那麼高來,隻為能近距離地看她一眼。”
西玖想起了他的身世,和自己一樣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令堂一定一個比明月更為美麗的人。”
“掌門大人可有思念之人?”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離世了,小到時間久遠,我已經不記得他們的模樣,小到他們未肯給我留下半點叮囑之語。我就算是思念,也沒有物體可以寄托。”
“隻要你還記得他們,那他們便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可以是草石,可以是花木,可以是這天底下的萬物。”
西玖淡淡一笑,明明自己過得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卻還是說一些話來寬慰她。
“你知道在這浩渺的夜空之下,第二亮的是什麼嗎?”
君轍問道。
西玖搖搖頭,看着君轍用手指向月亮旁邊的一顆星辰。
“啟明星。”
她擡眼望去,這顆星星的确是除月亮外最明亮的存在,即使離明月很近,但光芒卻未被掩蓋,仍舊璀璨耀眼。
“它是黎明之星,驅散黑暗,帶來光亮,象征着重生與希望。若是有一天你感到失落與迷茫,不妨擡頭看看天,它或許會為你指引新的方向。”
“很美的一顆星。”
西玖感歎道。
她突然有些好奇,世界上是否存在這樣一個人,他既是美麗奪目的皎皎明月,也是給人帶來希望與重生的啟明星。
想到這裡,她不自覺地看向君轍,卻與他不小心對視。
“給你給個東西。”
君轍将放在西玖腰間的手移走,作勢要将她放開。
“你說給我的東西就是要把我從這兒扔下去,殺我滅口嗎?”
她死死地抓住君轍的手,說。
君轍被她的話逗笑了,“怎麼可能?你腳尖觸碰一下試試。”
西玖照着他的話往下面一踩,令她驚奇的是并沒有預料中的虛空感,而是和踩在地面上一樣。
“你這個術法很是厲害,不怕被天道反噬嗎?”
君轍笑道:“我天生就有虛空行走的能力,算不得什麼很強大的術法。”
西玖松開他,來回走了幾步,“三殿下可别妄自菲薄。”
“這個給你。”
西玖看清他手中拿的物什之後,說道:“傳音螺,你是如何找到它的?上次被琤安抓走後便再也沒見過它。”
君轍走過來,在趁她講話之際,将海螺吊墜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西玖在他的動作結束後,連忙退了兩步,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都有了能夠傳達和感知心聲的雙生咒,還要這個做什麼?”
“這個更方便些。”
此時,東方的旭日逐漸升起,黎明後的第一束光亮沖破天際,将西玖胸前月白色的吊墜映照得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