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跟過去,可眼前鮮血四濺,硝煙彌漫,一眨眼西玖便消失在了視野中。
等到他找到西玖時,隻見她披着鬥篷蜷縮在黑暗的密道中,驚恐地瞪着大眼睛,看着那些士兵将她母親的頭顱殘忍割下。
西玖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随後便轉身往密道裡逃去。
王室所修建的密道一半多而雜,君轍根本不知西玖所在的密道通往哪裡,他隻能根據大緻的方位一個個地找。
最終,他在一片密林裡發現了她,隻是此刻她正在山坡間極速地下落,君轍想趕過去拉住她,可還是晚了一步,西玖已經滾落到懸崖下了。
“西玖!”
他站在懸崖邊,涼風獵獵,卷起他的衣角,即使知道西玖墜落懸崖并未出事,一陣慌亂還是不由得爬滿他的軀體。
那日與琤安對峙,西玖毫不猶豫跳下懸崖時,他都不曾有如此強烈的感受,今日他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是這陣法的作用?
他穩了穩心神,周圍空間再度撕裂,這次卻什麼都沒有,他再度踏入了虛空,與之前不同的是,西玖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西玖?”
君轍輕聲地說道,但是并未得到回應。
他邁步往前走,可無論他如何呼喚,西玖始終背對着他一言不發。
就當他馬上要靠近西玖,準備伸手觸摸她的肩膀時,他又穿進了另一個世界。
在這裡,時間像是急湍的流水迅速地從他眼前跑過,他看見了西玖從出生到成人的每個過程,隻是缺少了當年的滅族之亂,此刻的西玖在父母兄弟的萬千疼愛之下好好地長大了。
在這裡她不必面對親人離去而帶來的傷害,有疼她的父母、寵她的哥哥,她是開朗而活潑的。她的生活平淡歡樂,她能夠肆意地奔跑在草野間,能夠在哥哥推起的秋千上放聲大叫,裙裾之上是她醉人的笑顔。
君轍揉了揉眉心,他知道這一切隻不過是夢貘為西玖所編造的一場美麗的幻夢而已,他終究是要帶她出去的,即使知道這對她很殘忍。
時間的齒輪時間慢下來,畫面定格在了一個高燃龍鳳雙燭的寝殿中。
婚床上靜靜地坐着一位穿着喜服的女子,紅绡蓋頭下,火紅色的頭發依着華麗的鳳冠盡數紮起,鬓角微微垂落的發絲将她原本美麗的輪廓勾勒得更加完美,眉間的一點朱砂與她略施粉黛的臉龐相襯得恰到好處,使她清貴的容顔多了一些誘人的妩媚。
君轍怔了一瞬,西玖這是要結婚了,是和誰?
想到這裡他的内心莫名多了些煩躁。
随後一位頭戴冠玉,同樣一身喜服的男子走了進來,但是他的臉上并無多少神采,眼底盡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
君轍回頭一看,瞳孔一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和西玖成婚人竟是他自己?!
他垂眸思忖片刻,突然想起小時候父王的确提過他有一樁聯姻,隻不過後來因為龍族決議起兵攻打鳳族,此婚事便告吹了,原來當年要聯姻的對象竟然是西玖。
這着實是造化弄人,君轍有些嘲弄地一笑。
視線再度回到眼前之人身上,此時西玖正打算和“他”喝合卺酒,但是君轍知道這一切都是幻想,出手打斷了他們。
西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詫,看看了他,又看看了坐在床沿上的“他”。
“怎麼會有兩個均澈?”
而穿着婚服“他”卻看不到自己,隻當是西玖一個沒拿穩把酒杯給摔了,皺着眉頭淡淡道:“讓人重新送兩杯酒進來吧。”
“不是的,我看見了兩個你!”
西玖指了指君轍,而坐在床上的“他”往這邊一望卻什麼都沒有看見,于是眸色一暗,沉着臉,聲音中多了一絲寒意,“公主你若不想與本君成親現在去告訴王上還來得及,不必用這些鬼話來唬我。”
不知為何,君轍看到這一場景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大,君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拉着西玖便往外走。
而此刻在屋内的“君轍”看到這一幕隻道是西玖不想和他成婚,去王上面前請願去了,所以才懶得跟出來。
西玖一路被拖拽着跑,怒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均澈?”
而君轍隻是拉着她向前走,并未回答他。
“你回答我,不然我就叫人了!”
君轍轉頭看向她,“西玖,這一切都是假的,跟我回去,不要待在這裡。”
“什麼假的,這裡隻有你一個是假的!”
西玖死命甩開君轍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不要執迷不悟,這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罷了,我知道你不想離開,可是你若不走便會喪命于此。”
西玖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白了他一眼便轉頭往回走。
“西玖!”
君轍厲聲道,這是他頭一次這麼大聲對她說話。
“你的父母、王兄、族人早在六百多年就已經……”
後面的話他有些不忍說出口,但他沒辦法。
“他們早在六百多年前就已經全部死了,不信你看。”
既然他已經決定做了,便要做絕。
他揮袖施法,把他方才看到的一切展示給西玖看。
看完後,西玖站在不遠處雙唇發白、憎惡地盯着他。
“你騙我的是不是?他們明明好好地活着。”
她的聲音顫抖,充滿害怕。
“他們明明就好好的活着,你是騙我的,你是騙我的!”
随後她一臉痛苦地蹲在地上,劇烈的頭痛讓她無法起身,淚水刮花她精緻的妝容滴落在地上。
“他們明明沒有死,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