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玖到金雀族已經是三日後的下午了。
落日撒金,霞映天際,乳白的玉石砌成幾條長階蔓延至雲霄,在餘晖裡玓瓅閃耀。薄霧中懸浮着大小不一的山嶼,上面瓊樓萬千,殿宇錯落,如虹廊橋道道相連,竟有了一些天上仙境的味道。
由于王宮外設了結界,往來之人隻能在玉階下的石台上停下步辇,而後踩着階梯走上去。
所以西玖便在此處下了鸾鳥,理了理衣服,準備走上去,但突然又聽見背後有人在喚她。
“掌門,好久不見。”
她覺得這聲音熟悉,轉過頭一看,豐珩正從他的步辇上走下來。
“大殿下,好久不見,蛟冥族一切可還安好?”
聽聞一個月前蛟冥王病逝,豐珩繼位,族内還有些琤安的餘黨不好處理,處處與他作對,局面比較棘手。
豐珩微微一笑,做了王之後的他多了一分沉穩。
“雖有些麻煩,但一切還算穩定,這多虧了掌門相助。”
“客氣了,蛟冥族既許我利益,那我除妖門定不會虧待。”
西玖沒指望蛟冥一族給自己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幫助,畢竟那般的牆頭草性質,隻期望不要背叛她就行了。
“西玖掌門,我們又見面了。”
一陣嬌軟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裡,不用猜就知道來者是誰了。
辛禮踏着小碎步過來一下抱住了西玖,問道:“那隻花孔雀呢?”
西玖原本僵直的身體一聽到這話便笑得軟了下來,“君轍他有事,我沒讓他來。”
“太好了,他不在我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香了。”
辛辭此時也從步辇旁緩緩走過來,“辛禮,注意言辭。”
“殿下竟來參加了我族王上的婚禮,如此幸事我族定竭盡款待。”
西玖笑道。
魂蝶族隔絕外界,不問世事,對于各族的邀請從不接受,她們能來屬實是給了金雀族很大的面子。
“掌門客氣了,我們來其實是為了……”
還未等辛辭說完,辛禮便打斷道:“我們其實對那些你來我往的場合根本不感興趣,我們來其實是為了看你。”
這話聽得西玖身上又是一麻,原來是為了看她……
她嘴角一抽,往周圍掃了一眼,幸好四周沒有旁人,豐珩此刻也已經走遠,不然誤會她好女色該怎麼辦!
“多謝殿下擡愛,時候不早了,二位殿下舟車勞頓,想必有些疲累,寝殿餐食此時也應準備好了,二位殿下可上去稍作休息。”
她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那待會兒見。”
辛辭沖她笑了笑,便轉身向玉階走去。
待他們走遠,西玖才預備走上去。
此時在離她不遠的另一石台上落下了一架白鷹轎辇,從中出現了一個坐着輪椅的玄衣男子,他擡頭看了幾眼這玉階,隻手一揮,玉階便成了光滑平整的石面。
西玖正疑惑此人是誰,覺得有些面熟,便看見從那轎辇中又走出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袍的人,他用面具遮面,一半墨發用青玉簪堪堪束起,剩餘的青絲随這金紋繁複的衣袂任意散落,整個人清貴又漠然。
她墨瞳微縮,眉眼間皆是震驚,這簡直和那日君轍在蛟冥族假扮龍族二殿下的裝束一模一樣,若不是她知曉君轍此刻在波浪山,怕是以為君轍就是那龍族二殿下,将這正主給認錯了。
如此看來,方才坐着輪椅的那位便是均澈患有腿疾的哥哥,龍族的大殿下渂玦了。
他們竟然也來了,說實話,西玖是不太樂意見到龍族之人的,她害怕自己沖動,一個不小心将他們給殺了。
畢竟一個患有難以根治的腿疾,一個長期避世,看起來就很小白臉的樣子,真要打起來,她覺得勝負還不一定會在龍族手上。
均澈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擡眼望了過來。
西玖被他對過來的視線吓了一跳,急忙尴尬地轉過頭,可良久後她發現,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忍不住回眸一看。
淡黃色的夕陽斜照着她的臉龐,光暈恍然,她覺得那雙覆于白玉面具下的眸子似乎帶着淺淺的、帶有一絲絲戲谑的笑意。
怎麼回事,她和均澈連那種見了一面的關系都算不上,為何感覺均澈似乎和她很熟的樣子。
西玖的眼神中充滿疑惑,隻見均澈朝着她行了一禮,便同渂玦一同踩着玉石面走了上去。
都說這二殿下均澈平日裡不喜露面,怕是在家裡呆久了,精神也出現了一點兒問題。
等她走上主殿,便看到沫绡過來迎她,“大人,王上在裡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