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退盡,孟極卻沒有對雲嬌多說什麼,目光隻是在她臉上匆匆一瞥,便落回了慕容黎臉上,手上不輕不重的朝他額頭一拍:“别裝了,你再來幾次,你娘就要被你活活吓死了。”
慕容黎的身體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随後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細不可察的笑意。
“誰說我是裝的?當時我确實頭昏胸悶,隻是後面的病況......我在反應上略有添油加醋罷了。”
孟極看着慕容黎,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次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就是為了逃避那門親事吧?”
慕容黎從榻上坐起身來,臉上神情在搖晃的燭火下半明半暗:“那傅家人身上,似乎有妖氣......一開始我還不确定,但你們宗主贈我的護身玉佩貼着我心口的位置,越來越燙,我......”
他話還沒說完,孟極便扯開他的衣襟向裡看了看,随即“啧”了一聲:“早就跟那老家夥說過,不要搞遇妖燒這種的低級咒在這麼上品的護身玉上,還沒等妖動手呢,玉先變烙鐵了,把人燙了個夠嗆,那個誰......你來瞧瞧,瞧這給燙的通紅一片。”
雲嬌先是氣咻咻地瞪了孟極一眼,然後走到床邊探頭一看,眼睛倏的亮了起來,暗搓搓的豎了個大拇指:“真的诶......護身玉竟能把人的皮膚燙的這麼紅,你們這宗主也是有一套的。”
慕容黎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默默将衣襟拉好:“你們的注意力似乎用錯地方了,不是應該去研究驅妖嗎?”
孟極看看雲嬌,又看看慕容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嗯,你說的對,但是呢......我還是要按時打道回府,我要是沒按時回宗門,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說完,他起身撣了撣衣袖,低頭補充道:“我的任務是确認你性命暫時無虞,至于驅妖一事,我另有人選,稍後我便飛鶴傳訊,你們且等着便是,安心些,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這城裡進不來妖的,那傅家人最多是路過何處時沾染了妖氣罷了。”
“鶴?什麼鶴?白鶴灰鶴蓑羽鶴?”
孟極看了看突然來精神的雲嬌,揚了揚眉梢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都不是,是紙鶴,這是一種非常老掉牙的通訊方式。”
然後他轉頭看向慕容黎正經起來,臉色變的簡直比六月天還要快:“怎麼樣,慕容公子,要不要贊助我,給我的紙鶴......升級一下?”
慕容黎被孟極狠狠的敲了一把竹杠,然而他所傳之人在他離開後的第三日才姗姗來遲。
雲嬌看着眼前怯生生地少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先不說這女孩兒有多大能耐,連别人說話的聲音大一些,她都能被吓的渾身一顫,簡直膽小的不行。
“你就是孟仙長所遣來驅妖的弟子麼?”
少女連連擺手,羞澀的低頭笑了笑,還未說話臉就先通紅一片:“我還......我還不是宗内的正式弟子,孟極長老說......說我要完成曆練才肯收我進宗門呢。”
雲嬌眉頭一皺,卻并沒有多說什麼,隻看着慕容黎陷入了迷茫,反倒慕容黎依舊淡然的差人安置了這遠道而來的少女,女孩兒手足無措的跟着下人去往偏院休息,走出很遠後卻又轉身折返回來,說話有些結結巴巴。
“我叫......我叫雯葭,公子和姑娘有事的話,可随時喚我,我都在的。”
還沒等二人做出反應,她便又轉身匆匆跑掉了。
當夜,雲嬌睡在外廳,隻聽見門框上懸挂的鈴無風自響,鳥兒也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她起身向屋内喚了兩聲慕容黎,慕容黎卻始終沒有回應,雲嬌心中一緊,連忙點上燭火,屋内空無一人,隻有慕容黎的床鋪顯得淩亂,似乎他走的十分匆忙。
“這家夥,跑哪兒去了,何時出去的?”
雲嬌心中暗自嘀咕,快步走到門前,推開門向外望去,夜色深沉,月光如水,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略微猶豫了一下,她決定出門找找看,披上外衣後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沿着曲折的回廊一路尋找。
夜風輕拂,帶着一絲涼意,她穿過庭院來到後花園也未見到一個人。
這裡雖花木扶疏,假山水池相映成趣,但在夜色中卻也顯得有些陰森。
雲嬌沒有察覺到人的氣息,剛想折返回去,卻又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似乎有人在低聲交談,她有些詫異,循聲走去,隻見前方不遠處,慕容黎正站在一座涼亭旁,與一名女子低聲交談,那女子背對着雲嬌,身影窈窕,長發如瀑,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銀紗。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要知道,這可不是兒戲。”
那女子轉過身來,月光下,雲嬌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容,竟是之前見過的傅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