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芒在三人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階梯越來越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陳年的黴味,混合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腥氣。
哭狼走在最前,黑刀随時準備出擊。
他的呼吸已經平穩許多,覺得不對勁,“這下面……怎麼越來越冷了?”
尹眠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等等。”
她蹲下身,手指輕觸階梯表面。
那裡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線,橫貫整個台階。
“是絆屍索,踩上去會觸發機關。”
洛君将手電筒湊近,光線照出更多細節——兩側牆壁上有無數細小孔洞。
“毒箭。”她簡短地說,從背包中取出一段繩索,“從上面過去。”
繩索甩出,精準地套住階梯轉角處的一處凸起。
三人依次蕩過危險區域,落地時幾乎無聲。
“夠專業。”哭狼咧嘴一笑。
階梯盡頭是一扇青銅門,門上雕刻着九條相互糾纏的蛇,每條蛇的眼睛都用不同顔色的寶石鑲嵌。
門中央是一個凹槽,形狀與之前毀掉的血珠驚人地相似。
“需要鑰匙。”洛君檢查着門縫,“而且隻能從這邊開啟。”
哭狼臉色越發難看,“所以……我們費這麼大勁,就為了…找個死胡同?”
他都快被氣笑了。
尹眠卻盯着那些蛇眼寶石,突然伸手按向其中一顆。
“九子鬼母……九蛇守門……”她依次按下九顆寶石,每次順序都不同。
當最後一顆寶石被按下時,門内傳來機關轉動的咔嗒聲。
青銅門緩緩開啟,一股冰冷的氣流撲面而來。
門後是一個圓形墓室,中央高台上擺放着一具晶瑩剔透的水晶棺。
棺周雕刻有九個石像,每個石像手中都捧着一盞長明燈。
“得。”哭狼向前走去,“終于找到正主了……”
洛君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太順利了……從青銅門到這裡,竟然沒有任何阻礙,墓主人這麼随意的嗎?
她的手指悄悄摸上破淵,警惕地環視四周。
水晶棺中,躺着一個身着華服的女子,面容如生,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這是個孕婦。
尹眠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不對!這不是墓主……這是……”
話音未落,九個石像手中的長明燈火焰暴漲,由黃轉綠,最後變成了妖異的血紅色。
水晶棺中的女屍,睜開了眼睛。
洛君的手電筒光束在水晶棺表面折射出詭異光斑,那些血色火焰竟在水晶中遊走成符咒紋路。
女屍青灰色的眼皮完全睜開時,九尊石像突然齊齊轉動脖頸,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退後!”尹眠話音未落,最靠近哭狼的石像口中噴出墨綠色濃霧。
哭狼反應極快,黑刀擦着霧氣邊緣掠過。
“閉氣。”是屍瘴。
洛君扯出防毒面具扔給哭狼,自己卻因吸入一絲毒氣踉跄半步,喉間湧上鐵鏽味,視線開始模糊。
水晶棺蓋在此時緩緩滑開,女屍腹部突然劇烈蠕動。
尹眠壓往棺蓋邊緣試圖阻止,卻被驟然迸發的力量震得虎口發麻,整個人幾乎快要飛過去。
九盞長明燈同時爆出火星,那些血紅光點懸浮在空中,竟凝成九個嬰孩輪廓。
“九子鬼母養屍陣!”尹眠咳着血沫喊道:“這不是陵墓是祭壇!快毀掉主棺椁的……”
哭狼已經踩着石像躍起,手中的黑刀劈向女屍脖頸。
刀刃切入皮膚的瞬間,女屍腹中突然伸出青紫色的小手,穩穩攥住了刀鋒。
那手的指甲縫裡還沾着暗紅血垢,分明是剛撕扯過血肉的模樣。
洛君強忍眩暈轉動破淵,三棱刺卻在水晶棺前三寸處撞上無形屏障。
飛濺的火星照亮了棺底密密麻麻的銘文——竟是用人骨拼成的鎮魂咒,此刻正被女屍身下滲出的黑血逐漸淹沒。
“血祭……需要活人血祭才能啟動的逆轉陣法……”尹眠突然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來時路。
青銅門不知何時悄然閉合,門縫裡正滲出粘稠的液體,那是混合着屍油的凝血,順着階梯一級級漫上來。
女屍的腹部忽然裂開了。
尹眠趕緊扯住哭狼的胳膊往後拽。
青紫鬼嬰的獠牙擦着哭狼咽喉掠過,咬碎了半截防毒面具。
洛君借着破淵的反光看清棺底銘文——那些浸泡在黑血中的骨片正在重組,拼出新的兇煞符咒。
“坎位石像。”她啞聲說道,黑傘中隐藏的三棱刺脫手,紮進東南方石像眼窩。
機關觸動的轟鳴聲中,水晶棺突然傾斜四十五度,露出底部暗格。
腥臭的血水裹着半融化的陪葬品傾瀉而出,其中有件玉雕的送子觀音像格外刺眼——神像的面孔被刻意雕成惡鬼相。
哭狼就着滑膩的血水滾到暗格邊緣,黑刀殘片挑開觀音像底座。
五顆血珠正在其中旋轉,與青銅門上的凹槽完美契合。
“尹眠,接住!”他揚手抛出的瞬間,兩隻鬼嬰突然融合成肉團,彈射着截住血珠。
洛君的動作晚了半拍。
當破淵穿透鬼嬰時,那東西已經将血珠塞進潰爛的肚臍。
整個墓室的地面開始波浪狀起伏,九盞長明燈的火苗倒垂着刺入地磚——他們腳下的根本不是青磚,而是用屍蠟澆築的祭壇。
尹眠隻撈到半片帶牙印的青銅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