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所在的樹最先遭殃。
三頭野豬同時撞擊,百年老松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當機立斷,在樹倒下的瞬間縱身躍向哭狼所在的橡樹,落地時一個翻滾卸去沖力,順手抄起地上燃燒的柴火。
貪狼揮舞火把逼退逼近的野豬,火星在晨霧中劃出赤紅的軌迹。
但很快更多野豬湧來,其中一頭特别壯碩的公豬直接撞飛了火把,火星四濺。
青梧從樹上躍下,短刀出鞘的寒光像一道閃電。
刀鋒精準地刺入領頭野豬的眼窩,那畜生發出刺耳的嚎叫,前蹄揚起時差點踢中她的肩膀。
墨鳳的飛刀緊接着釘入它的咽喉,終結了這場掙紮。
青梧背靠墨鳳,短刀橫在胸前,“貪狼哭狼在前,春蟬找高處!”
哭狼剛舉起他的狼牙棒——幾天前做的,一頭母野豬就從他側面突襲而來。
他倉促轉身,棒子砸在豬背上發出悶響,卻沒能阻止那對彎曲的獠牙刺向他的腹部——
“白癡!看路!”貪狼猛地拽開他,自己卻被另一頭野豬頂中大腿,鮮血立刻浸透了褲管。
他怒吼一聲,短刀狠狠紮進野豬的脊背,刀刃與骨頭的摩擦聲令人毛骨悚然。
墨鳳的飛刀接連不斷地飛出,每一把都精準命中野豬的要害。
但數量實在太多,很快她的刀囊就見了底。
一頭體型較小的野豬突破防線,獠牙直指她的腰側——
青梧的短刀橫空劈下,斬斷了那根獠牙。
野豬吃痛轉向,她趁機一腳踢在它的鼻子上,那是野豬最敏感的部位。
畜生哀嚎着後退,撞倒了後面兩三頭同類。
“漂亮。”墨鳳喘着氣說,手指不經意地擦過青梧染血的手背。
沒等青梧回應,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一頭體型堪比熊瞎子的巨型野豬王沖出樹叢,它肩高近五尺,鐵鬃間纏着藤蔓和碎骨,左眼上有一道陳年刀疤。
“見鬼!”貪狼咒罵。
野豬王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豬群像聽到号令的士兵般突然改變陣型,呈扇形包圍過來。
哭狼掄起狼牙棒砸碎了一頭野豬的頭骨,卻被側面沖來的另一頭頂中了屁股。
“嗷——!”他慘叫着向前撲倒,狼牙棒脫手飛出。
三頭野豬立即圍了上來,獠牙在晨光中泛着森白的光。
貪狼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獨腿躍起,短刀劃過一道弧線,同時割開了兩頭野豬的喉嚨。
熱血噴了他滿臉,但他顧不上擦,轉身要去救哭狼——
“低頭!”
聽到青梧的警告,貪狼本能地俯身。
一支羽箭擦着他的發梢飛過,正中第三頭野豬的眼睛。
高處樹杈上,春蟬的手指還在顫抖,但已經搭上了第二支箭。
青梧趁機沖向哭狼。
野豬王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龐大的身軀突然加速沖來。
墨鳳的最後一柄飛刀釘在它厚實的脖頸上,卻像紮進了皮革,連血都沒見。
自己卻飛出來,喉嚨裡彌漫着血腥氣。
千鈞一發之際,青梧抓住哭狼的腰帶向後拖,野豬王的獠牙擦着她的靴底劃過,在泥地上犁出兩道深溝。
她聞到畜生身上腐肉和淤泥混合的惡臭,還有熱烘烘的腥氣。
“跑!”墨鳳突然出現在她身側,拽起哭狼另一隻胳膊。
幾人跌跌撞撞地向後退,野豬群卻已經完成了合圍。
貪狼和春蟬被迫退到懸崖邊緣,背後是百尺深的峽谷。
野豬王發出勝利般的哼叫,慢條斯理地逼近,像是在享受獵物的絕望。
青梧的目光掃過四周,突然停在崖壁上的一道裂縫上。
“那裡!”她指向一道不足兩尺寬的岩縫,“能進去!”
“你管那叫路?”哭狼捂着流血的屁股哀嚎。
“要麼鑽,要麼當野豬的晚餐。”貪狼已經拖着傷腿向岩縫移動,“春蟬先走!”
野豬王似乎察覺到獵物要逃,突然加速沖來。
青梧從腰間解下一個小皮囊,将裡面的粉末撒向空中。
那是她之前收集的鹽晶,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野豬群明顯遲疑了一瞬,但豬王隻是甩了甩頭就沖破了鹽霧。
不過這點時間已經足夠——春蟬瘦小的身體擠進了岩縫,接着是哭狼,盡管他進去時又發出一聲痛呼。
“墨鳳!”青梧喊道,同時将最後一撮鹽撒向追得最近的幾頭野豬。
墨鳳卻沒有動,她站在原地,從靴筒裡抽出一把備用的匕首。
“你先走。”她說這話時甚至帶着笑,好像面前不是重達千斤的狂暴野獸,而是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青梧的瞳孔緊縮。
沒有争論的時間,她直接攔腰抱住墨鳳,在野豬王撞上來的前一秒滾進岩縫。
兩人重重摔在洞内的石地上,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整個岩壁都在顫抖。
碎石和塵土簌簌落下。
借着洞口透進的光,青梧看見墨鳳蒼白的臉上沾着血迹和泥土,但眼睛亮得驚人。
“你——”青梧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她的手臂還環在墨鳳腰際,能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呼吸。
“我說過,”墨鳳輕輕掙開,指尖卻有意無意地擦過青梧的手腕,“不會放過你的。”
貪狼的咳嗽聲打斷了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