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得很快。
那些“縫合屍”并不強,但它們死後,身體迅速腐爛,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滲入地下,連骨頭都沒留下。
“是‘屍傀’。”鳴雀收起骨笛,聲音凝重,“用死人的皮和骨頭拼湊的傀儡,沒有自主意識,隻會重複施術者留下的執念。”
“所以,有人在警告我們?”哭狼皺眉,“上一批‘碎骨者’?”
“或者……”青梧看向那張人皮,“他們根本沒能離開葬龍峽。”
墨鳳的黑骨傘微微震顫,傘骨上的紫金色紋路亮了一瞬,像是在回應什麼。
她低聲道:“不管怎樣,葬龍峽我們必須去。”
“為什麼?”貪狼問。
“因為……”墨鳳擡起手臂,苦笑了一下,“你們覺得我們有得選?”
衆人沉默。
最終,青梧拍闆,“天亮就出發。”
天亮後不久,衆人站在葬龍峽的入口。
峽谷兩側的岩壁高聳入雲,形狀宛如巨龍被利爪撕裂的傷口,猙獰可怖。
谷底彌漫着濃重的霧氣,隐約能聽見深處傳來低沉的嗚咽聲,像是某種龐然大物的呼吸。
“令牌。”鳴雀提醒。
七人同時取出青銅令,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排列。
令牌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幽綠色的光,彼此連接,最終在空氣中投射出一道虛幻的門戶。
門内,是一條通往峽谷深處的石階,每一級台階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種古老的詛咒。
“走吧。”青梧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
石階仿佛無窮無盡,衆人走了足足一個時辰,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步。
突然,春蟬停下腳步。
“你們……聽到了嗎?”他的聲音在發抖。
衆人屏息凝神。
霧氣深處,傳來“沙沙”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拖行。
緊接着,一道黑影從霧中緩緩浮現——
那是一具無頭屍體,脖頸處參差不齊,像是被生生撕扯下來的。
它雙手捧着自己的頭顱,頭顱上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模糊的聲音:
“回……去……”
……
當衆人終于突破重重阻礙,抵達葬龍峽最深處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呼吸一滞。
峽谷中央,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椁靜靜矗立,棺蓋上釘着七枚漆黑的長釘,每一枚釘子上都刻着與令牌相同的符文。
棺椁周圍,跪着五具幹屍。
它們的身體被鎖鍊貫穿,姿勢扭曲,仿佛在死前經曆了極度的痛苦。
最駭人的是,每一具幹屍的胸口都插着一枚青銅令——正是青梧他們手中七枚青銅令中的五枚。
還有兩枚,散落在地上。
“這是……”哭狼嗓音幹澀,“上一批‘碎骨者’?”
鳴雀的骨笛突然劇烈震顫,她猛地擡頭,“不對!棺椁裡的東西……還活着!”
幾乎在同一瞬間,七枚黑釘同時震顫,棺蓋緩緩移開一道縫隙——
一隻蒼白的手,從棺内伸了出來。
棺椁完全打開的瞬間,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棺内躺着的,不是屍體,也不是怪物。
而是一個和唐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緩緩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歡迎回來……我的祭品,容器,以及繼承者。”
青銅棺内冒出的寒氣在地面凝結成霜。
那個與唐山一模一樣的人緩緩坐起,蒼白的手指撫過棺沿,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多少年了……”他的聲音像是無數人聲的疊加,“終于等到合适的人……”
青梧的黑骨傘猛地撐開,紫金色紋路在傘骨間瘋狂流轉,“你不是唐山。”
棺中人低笑,脖頸突然“咔”地扭轉180度。
“我當然不是他。”那張嘴一開一合,“我叫王幽州,現任神淵族族長,也是不死者。”
春蟬突然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他的令牌“生”字正在灼燒掌心,“它在說話……無數人在我腦子裡說話!”
五具跪着的幹屍突然同時擡頭,空洞的眼窩對準衆人。
第一具幹屍胸口的“盜”字令突然飛射而出,徑直刺向青梧眉心!
墨鳳的傘面“铮”地擋住令牌,卻被巨大的沖擊力逼退三步。
更可怕的是,傘骨接觸令牌的位置竟然開始腐蝕!
“令牌在反噬主人!”鳴雀的新笛炸裂般爆響,音波暫時震退飛旋的“墓”字令。
她銀眸溢血,“這些是……噬魂釘!”
貪狼的青扇轟碎襲來的“死”字令,碎片卻化作黑霧鑽入他鼻腔。
他頓時僵住,皮膚下浮現出與幹屍相同的屍斑,“它在……改寫我的記憶……”
應蛇的豎瞳驟縮,突然撲向棺中人。
他的蛇鱗在疾馳中盡數倒豎,宛如活物般脫離身體,化作漫天飛刃!
“沒用的。”棺中人擡手輕揮,那些蛇鱗竟在空中調轉方向,“你本就是為我而造的容器。”
鱗片暴雨般沒入應蛇身體,他踉跄跪地,驚駭地發現傷口處鑽出黑色根須——和當初侵蝕猙虎的物質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