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小女的蓋頭還未取下。”國安公主率先打破了尴尬。
雙手握拳,眉頭緊蹙的司遙坐姿端正,一動不動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事已至此,司少卿,還請接受現實,如若我們不成婚,您将如何洗脫謀反罪罪名?”國安公主平靜勸說道。
大理寺發生的事,她就早聽說了。而她也知曉司遙的父親,為了讓他洗刷這個冤屈與陛下有過多少次的交涉。
如若司遙被扣上了謀反的帽子,再加上他父親手握三十萬兵權,很難不讓人猜想他們的目的。他們就是有千百個理由,也說不清道不明。
再加上如今朝野上下,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的父親。謀反的罪名一旦成立,便是重罪。
國安公主得知此事,便來了個順水推舟。
司遙回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盯着蓋着紅蓋頭的她,他雙手握拳,慢慢紅了眼眶。
“你究竟做了什麼?”
國安公主見他語氣甚是低沉,猛然把頭上的蓋頭拽了下來:“本官什麼都沒做,隻是想提醒你,我是你的結發妻子。”
她那雙猶如汪泉般的眼睛裡卻閃着警惕。
“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宮就是想要告訴你,如若我們夫妻同心,還怕那些陰險之人想要拉你和你父親下馬嗎?”
司遙看着眼前的公主,苦笑了一聲:“還是小看了你,我們聯姻本就是一場交易,所以對我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他冷冷回道。
“你什麼意思?”一襲紅裝的國安公主有些急了,發髻上的珠翠钗環,流蘇輕晃。
司遙緩緩站起身,冷哼一聲:“下官還有要事要做,先去書房了,你先睡下。”
“今夜是我們的新婚之夜,難道你就想抛下我不管嗎?”她趕緊上前扯住了司遙的衣袖。
國安公主嫣紅的唇輕顫,“你還沒有放下江詩婉?”
司遙轉過身去,靜靜盯着她:“如果你盡一個妻室的本分,我不會為難你,如若你敢動她,定不輕饒。”
他低下頭去,把臉湊到了國安公主的面前,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寝室,隻留下發瘋的國安公主。
她本想利用謀反一事拴住司遙的心,誰知他不僅不怕,還威脅自己。
國安公主把床榻之上的鴛鴦錦被扔到了地上,上面放着的象征早生貴子的花生、闆栗被無情地摔到了地上。
做完這些她趴在床榻之上痛哭起來。
雖然她成功嫁給了司遙,但是隻得到了他的人,并未得到他的心。國安公主還是低估了江詩婉在他心中的分量,她本想嫁到司家,利用自己的權勢令他低頭,未曾想卻失了算。
從小到大,她哪裡受到過這般冷眼。
聽到哭聲,在寝室外伺候她的貼身婢女走了進來,盡力安撫着她。
脫掉一身新郎服的司遙,重重坐在了書桌旁,他捏着發脹得額頭,把桌上的燭台點燃。
望着那跳躍的燭光,他的思緒又回到了白天在街上見到江詩婉的那一幕,他親眼所見謝司珩把她拉出人群。
為何謝司珩又糾纏上了她呢?不久後,他到了大理寺任職,他們三人見面會是個什麼樣的場面。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面聖之後,等候在門口的謝司珩對他說過的話。
他已經娶了國安公主,日後公事見到她該如何面對。
司遙的思緒很是混亂,他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不知如何是好。
*
江詩婉躺在紗帳半垂的床榻之上,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現在的她腦海中全是他的身影。
白日見到身穿婚服,身騎駿馬的司遙距離自己是那麼遙遠,怎麼就那麼突然。她深知他是為了救下大家的性命,可是她怎麼就那麼難過呢?
回到寝室的她,眼淚就沒有斷過,不管她做什麼,總是會不由自主想到他。
怎麼就那麼狠心,默默離開,連聲招呼都不打。
江詩婉從沒有這麼傷心過,就連那個負心人謝司珩高中後轉身入贅到葉家,都沒有這麼難受過。
這種痛徹心扉的痛她還是首次體會,原來深愛一人是這種體驗。
她将臉埋進薄被當中,無聲哭泣之時卻聞到了殘留在被上的沉水香。
這個薄被是他親手送過來的,已經入秋了,他怕她夜裡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