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堤壩前聚集着長興縣的百姓,他們與前來修築堤壩的官員起了沖突,引發了嚴重的暴亂。
隻見派過來維護秩序的士兵正手持刀刃,攔截着瘋狂高呼的他們。
“滾出長興縣,不要重修堤壩。”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以命相抵,阻止他們動手。
河道監管李如身着官服,頭戴烏紗,雙手背在身後,面色嚴肅地盯着這些搗亂的百姓。跟在他身後的後下正手足無措地指揮着這些官兵。
“堤壩重修是利國利民的好政策,目地是為了杜絕水患,你們這些無知的百姓,為何從中阻撓。”
李如沖着這些百姓大喊道。
“杜絕水患?笑話,還不是以此為借口,大肆斂财。”
亂哄哄的人群中突然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隻見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壯年正怒目圓睜地盯着眼前的河道監管。
“不,不要重修堤壩。”
“十年前工部尚書江山修築的堤壩穩如泰山,為何還要推倒重建?”
“再也沒有像江大人那樣的好官出現了,你們隻會斂财。”
河道監管聽到這些聲音面色土灰,這麼大動靜的騷亂,如果再不按壓下去,被上頭知曉了,是要掉腦袋的。站在他旁邊的手下見此六神無主的等待着他拿主意。
他擦了下腦門上的汗,繼續沖着他們大喊:“堤壩重修乃是陛下親自下了聖旨的,你們個個阻撓,就不怕掉腦袋嗎?”
李如故作鎮定地沖着這些瘋狂的百姓喊道。
“你們再修的話也是豆腐渣工程,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态。”那位青壯年邊奮力抵抗官兵的推搡,邊沖這邊喊道。
“你,你,你過來,本官看到你了。”李如惡狠狠地指着帶頭鬧事的這個青壯年。“你叫什麼名字?”
“王大柱”
“你為何要帶頭造反?”
“李大人,是您欺壓百姓太甚。”
“你,你,你過來——”
河道監管李如示意他過來。
王大柱滿臉怒氣,眼神裡沒有半點恐慌,他大義凜然地走到了過來。
河道監管李如走了過去,狠狠扇了他一嘴巴,“抓起來,鬧事的全都抓起來。”
他的命令一下,現場一片寂靜,所有的百姓和官兵像是被施了法一般定在原地,他們錯愕地盯着嚴聲厲色的河道監管。
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除了爛命一條,實在是沒有底氣與這些當官的打交道。
王大柱被兩個官兵推搡着,押送到了河道監管的身後,他依舊在不服氣地掙紮着。
“把鬧事的全抓起來。”李如見這些百姓還是有所忌憚,語氣則更加的猖狂,“你們阻止修築堤壩,就是在和當今的聖上作對。”
他義正言辭,雙手握拳以示對當今天聖上的尊敬。
他的命令一下,這些官兵便拉扯着部分百姓押向了河道監管的身後。
“李大人,抓得人太多了,如果全都押送到河道衙門,恐怕都放不下。”李如身後的手下急忙湊到他的耳邊解釋道。“再說事情鬧大了,恐怕是不好收場,如今謝縣令又不在縣衙,這強行拆除堤壩,沒有他的簽字,”
李如摸着自己的胡須,蹙眉聽着他的話。
*
長興縣遠郊外,馬蹄聲陣陣,隻見一小隊人馬正快馬加鞭朝着梅林堤壩駛去,馬蹄之下揚起陣陣塵土,隊伍的最後邊是兩輛囚車。
囚車裡雙手被綁的謝瀚海見終于回到了久違的家鄉,内心狂喜不已。雖然他以這樣的身份示人,見一想到稍後能見到自己那死去的兒子謝孝,渾身的疲憊一掃而光。
他聽着囚車車輪在樹葉下滾動的聲響,兩側即将要凋零的樹木快速地向後退去,忍不住對天高歌起來。
秋意濃,回首望,離家的孩子要回家鄉——
謝瀚海甩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對天發出狂笑。
在他身後的田華清見他興緻高昂,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狠狠地朝他吐了口吐沫。
“神經病,就快死到臨頭了還在窮開心。”
謝瀚海聽到他的話卻毫不在意,不管是榮歸故裡也好,破破爛爛回家也罷,反正死在家鄉總比死在那大理寺要好,日後能埋在兩個兒子身邊,也算是有個好的歸宿。
“田大人,如今您落魄至此,怎麼不見有人來搭救你一下。”謝瀚海站在牢籠裡,費力扭過頭去笑眯眯盯着他。
田華清見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氣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他貪生怕死,自己也不至于淪落如此下場。他被大理寺的司遙關了這麼久,竟然不見當朝首輔葉重來疏通關系救自己出去,想到這裡他就一肚子氣。
自己鞍前馬後替他賣命,就快要鹿死他人之後,竟然被葉重那個老匹夫像個抹布一樣扔了出去。
他是真為自己不值,臨時前能看透這一切,也還不算晚,最起碼到了閻王爺那,也知曉仇人是誰。
“你自己還不一樣的下場,我們誰也别笑話誰。”
如今的田華清早已不見當年威風凜凜的模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風霜,這句話從他口出說起之時,自己則能感受到不甘。
*
長興縣 梅林堤
“全都帶回縣衙。”河道監管李如大手一揮,手下的話并沒有令他退縮,為了維護自己的官家形象反而更加霸道。
剛才這些鬧事的百姓,全都被官兵捆綁起來,不聽話的都被官兵帶到了李如面前喝了口茶。
騷亂的人群中傳來了哀嚎聲,有個孩子見到這個場景被吓得嚎啕大哭。
“不許哭。”官兵猛地打了這個看似七八歲的男孩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