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不行。如卿心下暗暗焦急,若要掩護蘇婆婆他們逃走,還得弄出點更大的動靜來才行。如卿勉力定了定神,暗自盤算如何才能将風浪掀得更大,一擡眼正瞧見暴跳如雷的裕菲,心下登時便有了主意。
可還沒容她細想,迎面便“嗖”的飛來了兩刃長劍。如卿屏息後仰輕巧避過,扭頭一瞧,右手邊又斜刺出三柄長矛來。她見這攻擊委實是散亂無力,無奈的搖搖頭,順勢翻轉掃帚的長柄連擊在這三人的手腕上。這三下使力不重,卻正正敲中各人的太淵穴,隻聽叮叮當當的一陣兒脆響,長矛短刀落了一地。
此時的場面頗為有趣,前面的小兵滾倒在地,後面沖上來的卻又猶豫着僵在原地不敢妄動,隻怕沖上來是死,不沖上來也是死,當真是兩難的很。
又與侍衛們比劃了幾招,如卿瞅準一個空檔退出兩步,倒提掃帚矮身橫掃。一個反應遲鈍的小兵被她打中腳踝向後仰倒,手中的長劍也甩在半空。此時如卿飛快的轉了轉腦筋,暗忖眼下若是直接攻擊裕菲未免太過魯莽,于是腳尖輕點地面,向前一躍,不着痕迹的朝着正在下落的劍柄輕輕一拍。這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朝着園子栅欄門的方向飛去。
園口立着的正是打頭沖進百草園的紅衣丫頭,此時她正舉了火把立在木栅門旁,殷勤的為她的主子照明。那柄長劍“嗖”地一聲不偏不倚的斜斜刺進這丫頭腳邊的石縫裡,驚得她“啊呀”一聲叫喚,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火把也拿捏不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此時百草園裡方被如卿潑了三大缸高粱酒,而青石闆的路面又易積水,于是火把落地的一瞬間,火勢便沿着酒漿流過的痕迹“唰”地蔓延開了。一切都隻發生在眨眼之間,衆人尚未來得及反應,裕菲被酒漿浸濕的裙角便已經燃起了火苗。一衆仆從傻了片刻,半晌才紛紛大呼小叫着脫了外袍去拍打地上的火焰。裕菲面上前一刻還挂着咬牙切齒的表情,一回頭卻發現自己裙角着了火,一張扭曲的面孔登時僵住,張大了嘴一面尖叫一面拖着層層疊疊的金絲裙連跑帶跳起來。卻不料這一跑令火苗趁了風勢,反而燃得更旺了。
婆子丫頭們都吓得臉色煞白,“哎喲哎喲”的叫喚着圍上前去幫裕菲撲打裙擺上的火苗。可因着裙子上沾了酒,火焰竟是越拍打越旺盛。幾個婆子見狀急道:“公主殿下,您快躺下打個滾兒,打個滾兒那火就滅了!!”裕菲愣了愣,慌忙就地躺倒,也不顧滿地塵土,抱着頭打起滾兒來。
如卿轉身凝神望向瓦屋,透過窗棂隻見屋内昏暗的燭火一明一滅,已然沒有了蘇婆婆和葉雲溪的身影。
她心頭當即一松,長出了一口氣。
而那廂裡裕菲活像一隻受驚了的母雞,沒頭沒腦的四處亂竄,一衆下人追着她長長的裙擺連拍帶踩,那場面當真是狼狽又滑稽。如卿本也隻想治她一治,出口惡氣罷了,并無意也無暇真要取她性命。眼下破雲令既已拿回來,今日便到此為止罷。
如卿四下環顧一番,從地上踢起一柄長劍,側着腦袋瞄了一瞄,運力将劍柄向半空中一擲。長劍在空中挽了個亮閃閃的劍花,疾速朝着裕菲飛去,在一片驚呼中唰地一聲将裕菲的金絲長裙齊齊斬成兩截。浸了酒漿的那半截裙擺不一會便被燒成了一灘灰燼。
彼時裕菲一身塵土滿臉黑煙,驚魂未定的呆望着自己被斬斷的裙擺,整個人好似失了心智一般。
如卿搖搖頭在心裡輕嗤一聲:沒有甚麼能耐,還愛四處惹是生非,真是愚蠢。
本來此時裕菲被吓得失了魂魄,正是如卿全身而退的好時機。以如卿對這座府邸的熟悉程度,隻要出了這園子,趁着夜色随便往哪個角落裡一鑽,他們便再難找到她。可正在如卿預備悄無聲息的偷偷遁走之際,卻聽得百草園四周響起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如卿心下一凜,暗呼不妙,連忙躍上酒缸四下掃視。夜色之中,果然有一隊錦衣護衛正疾步逼近。隊尾幾簇火把擁着一個高壯人影,正大步流星的走向百草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