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傅畢竟聽不懂鳥語,頓時被裕戎問得直伸脖子,結巴道:“這鳥兒,咳咳,是說……今日……大吉之兆……咳咳……”
場面頗為尴尬。
如卿見時機已到,深吸了一口氣,徐徐起身行禮道:“臣女不才,自幼多與飛禽為伴,倒略能聽懂些鳥兒的話。”
裕戎上下打量了一番如卿的裝服打扮,嗤了一聲,并不理睬。倒是鼋升候耐不住場面尴尬,沉聲道:“你且說來聽聽。”
如卿躬身道:“臣女鬥膽直言,若是說得不好,萬望諸位主君大人恕罪。”
簡澤繼續挂着一臉不着調的笑容,望着如卿點頭道:“你隻管說,好的我們便信。若是不好的嘛……我們不聽就是了。與你不相幹。”
衆人哄然一笑。
對面席上,裕菲找不到合适的機會發難,正歪鼻子斜眼的将如卿瞪着。
如卿上前兩步,來到大廳正中,斂目垂首道:“回禀諸位主君大人,聽這鳥兒的話語之意,簡夕公主竟是青鳥仙君轉世下凡,是為關照大殷子民的福祉而來。公主出嫁之日,便是仙君修行圓滿之時,這些鳥兒們是在此恭迎它們的主君回歸天庭呢。”
如卿唯恐被打斷,一口氣将話說完,遂躬身退在一邊。
接下來足有半晌,廳上都是一片靜默,衆賓客不知該如何反應,隻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聽說公主是仙君轉世而來的,鼋升候和一衆皇親國戚均是面露喜色又滿臉敬畏。再一聽說公主出嫁之日便是仙君飛升之時,所有人便又都不知所措起來,齊齊的望向剛剛才被誇贊過無所不知的郭太傅。那郭太傅此時腰也彎,腿也軟,在衆人求證的目光中不堪重負,抖如篩糠。
這時裕菲終于尋到了發作的機會,她“噌”的站起身,橫眉豎目的指着如卿道:“一個賤婢說的話如何能聽得?她從前不過是個釀酒的粗鄙下人,靠着些狐媚伎倆讨主子的歡心,如今才得了些臉面,就敢如此狂妄?”說到此處她喘了口氣,又恨恨的怒視着如卿道:“你也不掂掂自己的身份斤兩,竟敢當着滿堂賓客的面胡言亂語,壞我皇兄的婚事?!這分明就是妖言惑衆!來人哪!還不趕快拿下去,給我好好的掌嘴?!”
裕戎面色猶疑,皺起促狹的眉目直盯着如卿看。
如卿觑了觑這兄妹倆,又默默向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簡澤身後。
此時郭太傅顫顫巍巍的走到裕戎身旁,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裕戎聽罷郭太傅的話,蹙眉不語,面色陰晴難辨。這般寂靜了片刻後,裕戎忽而皺眉咬牙道:“若結親之日公主果然飛升,我自然不再另娶他人,從此隻恭敬供奉着青鳥仙君便是。”說罷又轉過頭來恨恨得盯着如卿道:“若是公主沒有飛升,好好的與我成了親,你可要仔細你的腦袋!”
如卿沒想到裕戎竟是個冒進性子,默默的歎了口氣。
衆人見裕戎執意要娶親,連忙紛紛附和,都說一個小丫頭信口雌黃的話怎能輕信,這樁姻緣是天作之合雲雲。
簡澤見狀呵呵一笑,揮揮手打發如卿出去。裕菲急着想要發落如卿,卻得不着機會,見簡澤将她支使出去了,氣的幹瞪眼。
如卿出了正廳,一路七彎八繞的來至簡夕住的浣花閣。簡夕正倚在窗前張望,見了如卿忙迎上來問道:“姐姐,可都還順利麼?”
如卿長出了一口氣道:“那個夏國皇子對公主殿下鐘情得很,賭上自己後半生所有的桃花運,也要和公主殿下成親。”
簡夕垂下眼簾,唇邊泛起無奈的笑,不無凄然道:“明白了,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