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同桌，你家就在鹽坊嗎，具體是哪啊？我奶奶爺爺也住在鹽坊，說起來我小時候還來過這呢，你們我們兩個有沒有可能見過，以前不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現在覺得它真的很不錯。”

燕南嘉滿頭黑線，忍着沒有打斷她，她那一大堆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顧及着最後的禮貌，她回：“嗯。”

鹿予望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多了，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她笑起來眉眼總是彎彎的，矜持的時候抿起嘴唇，高興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

眼裡有細碎的光，含蓄又明媚，普通的校服也襯得她身量高挑，青春氣息十足，雖然靈魂裝的是二十歲的大學生，但毫無違和。

看到她突然這樣對着自己笑，燕南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不煩她了，反而對着這樣的笑容有些愣神。

好像這笑容她看過很多很多次。

反應過來後，她莫名移開視線。

鹿予望以為真惹惱她了，摸了摸鼻子後不再講話，本來她也不是個特别愛說話的人，出門在外也大多是朋友說她附和。

可一見到燕南嘉，就忍不住想要多說說話，想和她制造話題，想讓她了解自己，也了解她。

沉默了沒多久，宿舍樓也走到了，一中的午休時間很長，足夠她們好好休息了。

下午的課依舊聽着心累，鹿予望的座位靠窗，窗外是一片小樹林，此時的綠意依舊張揚。

吵鬧了整個夏天的婵漸漸隐退，開啟下一個七年之約，鹿予望望着外面湛藍的天空，思緒神遊天外。

“鹿予望。”曆史老師用柔和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試圖找出這個她不曾接觸的學生。

“鹿予望，是不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呀，讓我來認識認識，回答一下第八題吧。”

幾十秒過去了，沒有人應答，周圍的同學都隐隐往鹿予望身上看去。

“鹿同學，李老師叫你呢。”後面幸佳奈小聲提醒。

鹿予望騰得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闆發出刺啦一聲響，不少人暗暗皺眉。

熱意上湧，她一陣腳趾摳地，心砰砰跳地飛快，根本不知道她站起來要回答些什麼，她擡頭看向老師，一臉不知所措。

曆史老師是個溫和的人，看她回答不出來也隻是笑笑：“沒事，這道題确實有點難度，那讓你的同桌燕南嘉來幫你吧。”

燕南嘉随即站起，流利地回答完。

“很好啊，燕南嘉的回答很接近标準答案，你們都請坐。”

坐下後的鹿予望那股尴尬勁還沒褪去，剛來就這麼丢臉，她悄悄看向燕南嘉，發現她一臉雲淡風輕。

心中一陣悲涼，完了，這下在南嘉的心中她一定是個連題都不知道在哪的學渣了。

該怎麼補救，鹿予望深刻反思自己，她不應該上課發呆的，剛準備收回視線認真聽課。

身邊人清冷的聲音響起：“課本第十章第三節有對應内容。”

鹿予望懵然，又反應過來她這是在給自己講解嗎？一掃之前郁悶，心情明媚起來。

“哦好，那我翻翻。”

眼看老師都要講到第十題，燕南嘉忍不住提醒：“先聽課，下課再翻。”

鹿予望聽話：“好的。”

微皺的眉頭松開，燕南嘉不再管她。

晚自習結束後，鹿予望沒有急着走，而是坐在原處一副準備學習的樣子，燕南嘉看她一眼沒有詢問。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教室一隅，筆尖唰唰聲走過，空白的試卷就填滿了漆黑的文字。

當然，主要是燕南嘉，而鹿予望撐着額頭，手握在筆杆上久久不動，臉上是深深思索的模樣。

看着看着，試卷上的文字扭曲成一個個火柴人，兩兩厮殺，很快變成大亂鬥，鹿予望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困了就回去睡覺。”

冷不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鹿予望一個激靈，她趴在桌子上蔫蔫地說：“我想學習，可這些我都不會。”

燕南嘉疑惑地看向她，似乎在辨别她話裡的真假：“你以前在江城一中。”

意思是基礎不應該這麼差，鹿予望聽出來了，她莫名心虛，誰叫現在這幅身體的靈魂不是原來的她呢。

也不能不回答燕南嘉，現在的她也隻能扯謊了：“休學過一段時間，慢慢地就忘了。”

“為什麼？”

“啊？”鹿予望沒想到她還會追問。

對上她探究的眼神，硬着頭皮繼續解釋說：“就，生了個病。”

燕南嘉也沒評價什麼，就說：“那你好好學吧。”

也不知道她相沒相信。

半個小時後，燕南嘉收拾東西，難得主動對她說：“今天就到這，先回去。”

“但是現在不到十點，你平時不是……”

看着她背起書包準備走了，鹿予望不再說話，麻溜地拿上幾本書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看燕南嘉，她們的身高差不多，真算起來鹿予望就比燕南嘉高兩個拇指蓋。

邊看邊想她今天怎麼突然這麼早回，眼神不由得又落在她的臉上，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她驚豔。

柔和的眉眼裡面藏着的卻是冷漠，鮮明的反差讓鹿予望更加想要探索她，如前世一般，她總是想站在她身邊。

驟然的回憶讓鹿予望又想起了上輩子那不算美好的結局，這次她先一步認識了燕南嘉，會有善果嗎？

“一直盯着我，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慌張了一瞬，鹿予望趕緊回答：“沒有沒有。”

平靜下來又兀自看着燕南嘉笑：“看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