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個時期的運動會,最大的看頭永遠是開場前的表演。
高二一班的表演中規中矩,觀衆席上暫時坐滿了人,人群嘈雜,校長正在緻辭。
五顔六色的煙霧升起,為期三天秋季運動會正式開始。
鹿予望的項目一向排在後面,第一天很是清閑。
她問坐在旁邊的燕南嘉:“南嘉,等會表演全部結束了你有想看的項目嗎?”
燕南嘉搖頭,這些表演節目她也不感興趣。
原以為鹿予望會順勢問她想幹嘛,沒想到她靠近附在自己耳邊說:“那我們偷偷出去玩吧?”
燕南嘉躲開,轉頭疑惑地看向她:“我們出不去。”
這種大型活動為了學生安全的着想,在規定時間之外是不允許學生随意進出的。
鹿予望神秘一笑:“沒事,我有辦法。”
燕南嘉不想知道是什麼辦法:“我有說我要和你出去嗎?”
鹿予望就猜到她不會輕易答應,放柔神情,可憐兮兮地看向她:“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來這裡這麼久都還沒熟悉一下周邊呢。”
“你可以找别人。”燕南嘉不以為意。
“可我都不認識幾個人,夏知音她們都有自己的圈子,你陪我嘛好同桌。”
燕南嘉受不了她的語氣,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沒有拒絕。
“這就是你說的你有辦法?”燕南嘉面無表情。
她的辦法就是趁保安不注意偷偷溜出來嗎?
“唉,這不是保安也沒看着嗎,小朋友可不能模仿。”鹿予望彎着腰四處觀望,回頭看燕南嘉還直挺着腰,“同桌你彎着點啊,萬一被看到了。”
燕南嘉冷着一張臉貓着腰跟着鹿予望出去。
确認遠離保安的視線範圍,鹿予望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呼出一口濁氣,堪比特務接頭了。
“終于出來了,南嘉,你有什麼推薦去的地方嗎?”
沒有回答的聲音傳來,鹿予望轉頭,看到她抿唇不願說話。
好吧,以這種方式出校門是有點委屈我們學霸了。
鹿予望上前牽着她的手晃了晃:“不生氣了好不好,我請你看電影怎麼樣?”
燕南嘉垂眼懶得看她:“我可沒生氣。”
“好好好,那我們走吧。”
沿着校門口前的馬路走着,放學點熱鬧的攤位還很冷清,鹿予望邊看邊思考要不要掃一輛車。
“同桌,你會騎車嗎?”鹿予望會騎單車,電動的她還真沒嘗試過。
“不會。”
“那好吧,隻能走路了。”
燕南嘉很久沒有這般漫無目的的走在外面,總是有她需要做的事情等着她。
學校周邊的娛樂場所十分豐富,鹿予望提前在手機上買電影票。
這種臨近跨年的時間段并沒有很多上映的電影,鹿予望詢問燕南嘉的意見,得到的回答是随意。
于是她就真的随意選了一部,事實證明她的運氣非常差,因為真的很難看。
鹿予望略有些歉意,燕南嘉奇怪:“又不是你拍的。”
一本正經的闡述事實,鹿予望被她逗笑。
看完電影臨近飯點,兩人随意找了家店,燕南嘉沒再讓鹿予望買單:“你請我看電影,我請你吃飯。”
鹿予望隻好同意,她不想給她壓力。
鹽坊身為一個縣城,能逛的地方真的不多,去了幾處風景還不錯的,便算逛了大部分了。
返程的路上路過一座學校,此時正處于上課時間,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聲,鹿予望多看了兩眼。
“這是初中部。”燕南嘉見她好奇,主動開口說。
“是你讀過的嗎?”鹿予望來了興緻,關于她的一切她都想要了解,何況是她主動提起。
但燕南嘉卻沒有提起往事的意思,對于她的問話淡淡嗯了聲就沒有了後話。
鹿予望在心中猜測,想問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放棄了詢問的想法。
如果經曆的是好的,燕南嘉不至于避而不談,可如果是不好的,何必要讓她再揭一次傷疤。
要是她願意說,那麼鹿予望也一定會拿出最真誠的态度傾聽她。
趕在放學前回到了學校,這場屬于兩人的“出逃”落下帷幕。
第一天的比賽陸陸續續比完,運動會期間晚自習不強制上,燕南嘉在外面待了一下午,怎麼也不肯再聽鹿予望的待在宿舍。
鹿予望看外面風大,心疼她在冷風裡來回走。
看她圍巾也不戴就往外走,鹿予望拿着自己的圍巾追上去。
空蕩的脖子多了一層阻礙,開始是冰冷,接觸皮膚後漸漸溫熱,燕南嘉低頭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拿着圍巾繞圈,又細心替她整理好。
圍巾上殘留着茉莉花香,她記得鹿予望用的是這個味道的洗衣液,像她每次靠近傳來的氣息。
眼前的人認真地低着頭,末了對上她的眼神,又溫柔一笑:“這樣能抗點風。”
燕南嘉愣住,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又若無其事地補充上,隻是像程序亂了一個代碼,驟然不成規律起來。
眼神有些飄忽,燕南嘉拂開她的手往教室方向走去。
鹿予望能感知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又不知道具體原因,難道是不喜歡給她戴圍巾?
她沒有再追上去,或許她現在更想一個人待着,鹿予望歎氣往回走。
“回來了?沒和南嘉去教室嗎?”劉怡坐在書桌回頭問她。
鹿予望:“沒有,她現在應該不太想見到我。”
放在半個月前劉怡一定會繼續問她原因,如今她隻是說:“那你等她回來問問原因。”
鹿予望詫異她的變化,其實她不是沒有發現,劉怡性格變得比之前更加沉穩,話題也不那麼跳脫,手機幾乎不玩了,快要變得和燕南嘉一樣沉迷學習。
“劉怡,你最近安靜了好多。”鹿予望知道原因,但習慣是人類的天敵。
劉怡笑笑:“人總是要長大的,我不能總是覺得自己還有退路了。”
鹿予望沉默,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什麼能快速改變自己的行為與思想,那絕對是變故。
一場能改變整個人生的變故,不會有人希望它來。
那麼南嘉她是本來性格如此還是也經曆了難以承受的變故呢,她無法想象,如果是真的,一切的冷漠疏離似乎有了源頭。
“予望,其實我大概猜到那個助學基金會可能和你有關。”劉怡停筆,看着鹿予望說。
心髒一緊,鹿予望下意識否認:“怎麼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