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嘉仿佛沒聽見，她淡淡回應鹿予望的話：“吃了才知道。”

嶽子皓惱怒，這兩個人一個接一個地無視他，他跟在她們後面，繼續引起她們的注意：“怎麼，燕學霸不記得我了嗎？要不要我來幫你回憶回憶初中的事情。”

鹿予望不想聽他的任何話，但事關燕南嘉，她心髒一緊，下意識去看南嘉的神情。

燕南嘉眼眸動了動，手在口袋中捏緊。

鹿予望雖然想了解燕南嘉，但不需要這種人來以這種方式告知，她回頭怒視嶽子皓，厲聲道：“你很聒噪，麻煩你不要像隻臭蟲一樣一直跟着我們。”

嶽子皓一愣，得意的表情極速轉變為惱意，從來沒人這麼說他，他想要對鹿予望破口大罵。

鹿予望拉着燕南嘉大踏步往前走，很快就在他的憤怒中越走越遠。

寒冷的風如刀子般往臉上刮，直到走出很遠，鹿予望才放緩腳步，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

“你這麼說，不怕之後他找你麻煩嗎？”燕南嘉看一眼被她牽着的手，若有所思地問。

鹿予望還在想剛剛沒發揮好，她望着燕南嘉莞爾一笑：“這才哪到哪，沒事，像這種男的就是個紙老虎，不用怕他。”

“紙老虎嗎？”燕南嘉喃喃。

鹿予望沒聽清，靠近她問：“你說什麼？”

燕南嘉搖頭，發絲被吹到臉上，鹿予望擡手給她歸順。

“或許你說的對，有些東西不過是紙老虎，要是我當時那麼想或許就能早點走出來。”

鹿予望豎起耳朵，南嘉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起她的過去，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不放過這個機會。

“南嘉，你和嶽子皓認識嗎？”

“初中是一個班的。”

鹿予望挽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像随意的日常聊天，她聽着燕南嘉用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說起她的經曆。

她說嶽子皓曾像追求自己一樣追求過她，她也像自己一樣拒絕過他。

嶽子皓從初中起就自稱沒有他追不到的女孩，面對燕南嘉這塊踢不動的鐵闆，他非但沒有放棄反而變本加厲。

她說她遭到長達兩年的霸淩和孤立。

身體像被萬蟻啃食，密密麻麻地疼起來，鹿予望捏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回去把嶽子皓打一頓，她果然還是罵得太輕了。

腳步剛調轉，手腕就被人拉住，燕南嘉淺笑說：“還吃不吃火鍋了？”

鹿予望強忍淚水，生硬說：“吃。”

這次改為燕南嘉拉着鹿予望的手腕，她緩緩補充：“其實剛開始他做的并不明顯，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因為我本來就沒有朋友。”

“那你怎麼知道的。”嗓子有些難受，鹿予望強忍着。

“說出來可能有些假，但我被他指使的兩個女生鎖在衛生間整整一個晚上，是第二天的保潔阿姨發現了我，她幫我報了警，學校處理的很嚴肅，給嶽子皓停了課，回來後沒再騷擾我。”

第一次聽燕南嘉說這麼長的話，鹿予望感受不到高興，話語有限，兩年的時間隻是一嘴帶過，而那個漫長的夜晚她又是怎麼熬過去的。

鹿予望的手捏的很用力，燕南嘉通過她的手腕感受到，她目光複雜的看向她。

被别人心疼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呢？特别是喜歡的人，燕南嘉不知道該說出什麼答案。

她早就快失去對情緒的感知，或許之後的她會知道，這種情緒也叫心疼，心疼她感知自己的痛苦，這是她帶給她的。

“對不起。”鹿予望啞聲，她無法不怪罪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出現在她身邊。

隻有她知道，這份讓人不想回憶的黑暗，她的南嘉經曆了兩世，而這兩世，她都沒來得及救她，她救得了她嗎？

路過一個小巷，鹿予望伸手抱她，再一次說：“對不起。”

冬天的太陽懶，天暗得很快，遠處深藍與深紫交疊，不似夏日絢爛，隻給人間留下些微光亮。

燕南嘉不明白她為什麼道歉，她和她說這些隻是因為自己喜歡她，既然喜歡一個人，她理所當然地認為要毫無保留。

沒人教她何為喜歡，就當是她淺薄的認知吧。

“不是你的錯。”她這麼說。

燕南嘉拍拍她的背，“好了，去吃東西吧，我餓了。”

鹿予望擦擦眼淚，收拾好情緒，她不能還要南嘉安慰。

“嗯，走吧。”

這頓火鍋吃的很不是滋味，鹿予望有些心不在焉。

燕南嘉涮了一塊牛肉夾給她：“對了，之後他可能會故技重施，你要小心點。”

“我倒希望他故技重施呢。”鹿予望将手指按得咯咯作響。

讓鹿予望失望的是，嶽子皓仿佛改了性，那天之後再沒有主動招惹過她們。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為期兩天的考試結束後就正式進入了寒假。

一想到要和燕南嘉分開那麼長時間，鹿予望瞬間覺得假期也不香了。

考完試的幾乎沒人還有心思對答案，拉着前一天就收拾好的行李奔向大門口。

鹿予望和燕南嘉還有其她人道别，回到了闊别已久的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