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文看她這麼正式,疑惑着坐到她的對面。
“您是不是想讓我估分然後幫我選學校和專業?”
白尋文奇怪:“怎麼,你不想讓媽媽幫你嗎?”
鹿予望搖搖頭說:“您當然能幫我參考,但我想自己做決定。”
“你還小,有些專業上的事可能不懂,你選的未必适合。”白尋文和她講道理。
又是這樣,總拿年紀說話,白尋文成為年長者,當然占盡優勢,可合不合适不是她才知道嗎?
不喜歡一定不合适,因為你會從心底裡抵觸它。
“我不小了,我懂自己想要什麼,合适的我未必喜歡。”
白尋文單指敲擊玻璃桌面,平靜地看着她,鹿予望與她對望,心酸地發現白尋文的眼角又添了幾道細紋,她知道她最愛美了。
“所以你是有想法并且知道我的想法了?你說這番話就像是知道我們倆的選擇一定會不同對嗎?”白尋文問。
鹿予望有些驚訝于她的敏銳,能從自己短短幾句話推斷真實情況,不虧是一名高級律師。
但她怎麼可能承認,于是她面不改色地說:“我隻是比較了解媽媽你,對于我喜歡的您一般都不太支持。”
白尋文說:“你這是控訴嗎?”
“不算,控訴哪有這麼輕?”鹿予望定定地看着她。
白尋文沉默,慢慢陷入思考,自己這些年哪讓她不滿意了。
“說說你的想法。”白尋文捏捏眉頭,自己的女兒從要轉學起就好似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像是十分迅速的成長了起來。
鹿予望:“我想學醫。”
“理由。”
“喜歡。”
白尋文有些累了,她今天剛結束一個案子,或許放手終究是身為家長要學會的課題,她起身走向卧室,丢下一句:“随你。”
鹿予望沒有感到十分的開心,隻是覺得她的媽媽可能知道她不是以前那個她了。
半個月後,成績查出,比預期的高,隻是應該不能和燕南嘉一個學校,鹿予望遺憾地想。
她迫不及待地給燕南嘉打去電話,三聲嘟後被接起,“喂,南嘉。”
“嗯,怎麼了?”
“你查了分數嗎?唉,我可能和你上不了一個大學了。”鹿予望沮喪地說。
她聽到燕南嘉輕聲笑了一下:“我也上不了了。”
“怎麼會!以你的成績除非閱卷老師改錯,不然我不相信。”
燕南嘉無奈搖搖頭,片刻想起她看不見,又啟唇說:“誰都有失誤的時候。”
她其實想到了,三個月的時間還是有些勉強,不過她不後悔,早點獨立才是最重要的。
鹿予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時沒有說話。
燕南嘉泉水般的聲音緩緩傳來:“予望,你不應該對自己以外的人抱任何過高的期望不是嗎?”
一句話讓她釋懷,她對燕南嘉有的期待何嘗不是白尋文對她呢,怎麼就忘了。
鹿予望有些懊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不要神化任何事物,因為機器都有失誤的時候,何況是人。
“對不起。”她低聲說。
燕南嘉緩聲:“不用道歉,我們能在一所學校了不是嗎?”
“嗯。”還是有些低落。
南嘉每每都能給她帶來思考,她的冷靜、她的堅強、她的理性。
鹿予望還想說什麼,聽到稍微有些遠的聲音說:“你好,結一下賬。”
接着燕南嘉對她說:“稍後聊。”
電話挂斷,鹿予望想起她和自己說過找了個便利店兼職,不禁想象她穿着工作服冷着臉給别人結賬的樣子。
半個月沒有見面,她其實很想她,對于她們現在的關系也有些心慌,總覺得沒有個定數。
快七月的天氣,誰對着太陽按了空調遙控器的制熱鍵,還拼命加溫,導緻這幾天的溫度居高不下。
鹿予望按着燕南嘉給的地址找到惠民便利店,店的選址在一個轉角處,面前幾顆大樹擋住了大部分光照。
夏時陰涼,冬時陰冷。
她隔着一段距離透過玻璃門往裡看。
如果往哪個平台上發布這樣一個帖子:對現在喜歡的人第一印象是什麼呢?
底下一定會有各式各樣的回答,可能是不打不相識,可能是始于顔值,可能陷于人品,還有從陌生人一步步到戀人。
她看到這個帖子會寫些什麼呢,一見鐘情?見色起意?
好像可以這麼說,但她現在看着站在收銀台後面的燕南嘉,她低紮着馬尾,有幾縷不服“管教”的垂于頰前。
不在學校,她穿着店裡統一的工作服,黑色的衣服襯得她的皮膚白的耀眼,手上拿者掃描機,疏離又認真地掃描着商品。
心跳不斷加快,與初次見好像沒什麼區别,唯有一眼餘生才能表達她所有的心緒。
結賬的人早已走出便利店,她走過鹿予望的身邊,平平無奇的一場遇見,也隻代表着遇見。
她現在無比慶幸能與南嘉遇見,又比之幸運一百倍的是她們互相喜歡。
在不在一起,何時在一起,為什麼要着急呢,總歸茫茫人海中,此時此刻,唯有她們對望。
是的,對望。
燕南嘉看到鹿予望愣愣站在外面,面上神色思索,她将驚喜壓下,眼神詢問她怎麼來了。
鹿予望一想起事情來就沒完沒了,她笑着看向燕南嘉,用口型說:“你繼續工作。”
随後裝作路人走進店中,便利店商品齊全,主要還是吃的,鹿予望正好餓了,拿了兩盒便餐兩盒牛奶。
至于為什麼是兩盒,鹿予望看看時間,也到午飯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