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給他甩臉子,就算是有,以賀骁的手段,以他在港城的身份地位,放眼望去,沒有人敢得罪他,給他甩臉子看。就算不忌諱他老子的面子,就單單是賀骁背地裡的手段,他能有一百種方法和手段,能讓那個給他甩臉子的人,後悔得罪他。
手,捏的咯吱作響,賀骁整張臉都黑了。
他的氣息驟然壓制下來,一隻有力的手掌利落地繞過許吳丢纖細的腰肢,強勢的往身前一摟,不許她逃開。聲音冰冷:“許吳丢,沒人敢給我甩臉子,你膽子挺大啊?嗯?”
許吳丢美目圓睜,吓得驚呼一聲:“你!你放開,你放開我!”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他說話太難聽,明明她隻是表達一下不滿,他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情緒無常?明明,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賀骁,你,你冷靜點。”
賀骁就這般看着她,不言不語。
“你到底,到底要做什麼?你先,你先,松開我,松開……”
她掙紮着,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在他懷裡胡亂的拍打着,卻不敢伸手來打他的臉,隻能胡亂的用手拍打他的胸口,試圖掙脫開這個突如其來的抱。
她害怕,害怕賀骁真的要,打她。畢竟,此時此刻的賀骁,臉色真的不好,眼裡全是隐忍的怒意。
可是,偏偏她越掙紮,賀骁摟得越緊。
像是故意逗她,所以不斷地靠近,湊近。
距離近的,好像隻要賀骁再往下一點,就可以吻上她的臉頰。
這一刻,許吳丢瞪大眼睛,“你!”
她能感覺到,自己緊緊的貼着他的胸膛,那裡很硬,下一刻,穿在她身上的沖鋒衣驟然滑落至手臂處。露出她的一雙白皙的手臂。賀骁愣住,就看到許吳丢似乎又要哭了,心裡沒由來的煩躁,甚至還有一絲不可理喻的慌亂。他立刻伸手,拉起沖鋒衣,蓋在她身上。
“身上沒二兩肉,力氣倒是不小,捶死老子了。”
下一刻,他扣在她腰上的手悄然松開,許吳丢緊張地捂住胸口,一臉心神未定的望向賀骁。便看到,賀骁勾起唇角,又回到了往日的那一副浪蕩子樣。渾的不行,“許吳丢,沒有下一次了,我鄭重地警告你,要不然我可就要對你動手了。”
許吳丢吓住了,“動,動手?你,你要,你要打我?”
賀骁微挑眉,目光緩緩落在她的唇上,“想什麼呢,老子從不打女人,是要,”
他跟想到了什麼似的,伸出手來,對她勾勾手指。
她向後一縮,不敢上前。
見她不敢上前,賀骁慢悠悠上前,凝着她的臉,說:“親你。”
突然,許吳丢大腦一片空白,看着賀骁那張好看的臉,一種被調戲後的羞憤情緒瞬間脹滿,她伸手,将其推開:“你!流氓。”
賀骁屬于是情場高手,在看到許吳丢臉紅了,這才露出一抹目的達到的笑意,不過……這笑意不達眼底。就好像,是在完成某種任務。
賀骁得意的勾唇,一手插着口袋,随即轉過身去,目光落在地上堆在一起的紅磚上。
他彎腰随手撿起一塊,握緊,随後起身,又掃了一眼生鏽的鐵鎖。想着,要用紅磚砸壞這把鏽鎖。
剛要動手,身側的小姑娘忙聲開口:“你,你小心點砸,可以嗎?”
她怕傷着籠子裡的小狗了。
賀骁并未回眸,想都不用想,這個脆弱又可憐的許吳丢又會露出怎樣一副軟綿綿的沒出息的樣子。
鼻音輕嗤道:“你要是再掉眼淚,我就不救你的狗。”
許吳丢像是被說中一般,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吸了吸鼻子,堅強道:“我…我,我不會的。”
說着,她的手,不知道何時牽住賀骁的衣角,輕輕扯了下,又松開,“謝謝。”
賀骁嫌她事兒多,“行了,一邊站着去!”
許吳丢倒也聽話照做,退到一邊,眼神裡卻不免多了一抹擔憂。
賀骁力氣很大,握着一塊磚,不過一會兒,生鏽的鐵鎖被砸得稀巴爛,鎖芯也被砸壞了。
啪嗒!壞掉的鎖被随手丢在地上。咯吱!一聲,鐵籠子被打開。
被困住的小狗争先恐後地一湧而出,犬吠聲不停歇,賀骁偏開身子,瞪了一眼剛才對他龇牙咧嘴的小白狗。
卻沒想到小白狗也記仇來着,先是對他叫喚兩聲,随後撒歡兒地跳下三輪車箱,徑直沖向許吳丢。
許吳丢蹲下身來,抱住小白,小白一邊叫,一邊伸出舌頭來舔舐她的手掌心,兩之前爪不停地巴拉許吳丢的膝,想要沖進她的懷抱裡才罷休。
許吳丢心裡一陣酸澀,伸手來握住它的兩隻前爪,将其抱進懷裡,“小白……”
小白在她懷裡嗚啊嗚啊的叫着。
後來,小灰也不知道從來跳出來的,緩緩走到許吳丢跟前,乖乖的用自己的腦袋蹭着她的腳。
後來,許吳丢也感受到了小灰,于是伸出手來,也揉了揉小灰的腦袋。
剛剛重獲自由的小白,躺在許吳丢懷裡,少見的看着小灰,沒有再露出不善舉動。
可也隻是持續了一分鐘,小白猛地扭動身子,跳下來,踩着小碎步過來,用着腦袋隔開小灰試圖和許吳丢親近的動作。小灰要粘許吳丢,小白不許,用頭抵它。一來二去,兩個小家夥差點又打架。
就在這時,站在一邊,看着一狗一貓争寵的畫面,最後的耐心也沒了。
賀骁輕哼,故意叫了一聲:“許吳丢。”
許吳丢猛地擡起頭來,呆愣愣道:“怎麼了?”
賀骁拿下耳邊的煙,咬在嘴裡,随即轉過身去,“還不走,等會兒要下雨了。”
确實,此時此刻天邊開始響起似有若無的雷聲,隻見,天空劈過一道猙獰的閃電,将南邊的天空顯露出來,那畫面隻是看一眼,就覺得心驚害怕。
許吳丢很害怕,伸手來阻止兩個小家夥兒,左手一隻,右手一隻,抱起來。
亦步亦地跟在賀骁身後,走到一半,她停下腳步來,轉頭看了一眼那些被放出來的小狗。就看到有偶爾的一兩隻,也眼巴巴的跟了上來。那模樣,看起來可憐兮兮,甚至有些髒兮兮,一瞬間許吳丢心軟了。停下腳步。
賀骁察覺到了許吳丢沒跟上來,腳步也停下,正納悶,随即轉身來。
就看到,許吳丢抱着一狗一貓,而距離他們的不遠處,正跟着一兩隻土狗。
賀骁走過來,偏頭觀察時,看出了許吳丢的些許心思。
“許吳丢,你當自己是流浪狗之家?自己都養不起了。”
許吳丢看着那些跟上來的流浪狗,心裡一瞬間,有所觸動,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把它們都帶回家去。在聽到賀骁的話後,她卻遲疑了……是啊,賀骁說的不錯,她自己都養活不起,眼下租了個房子,帶着一隻狗和一隻貓,平常的開銷和一個月的房租,已經遠遠超過她的經濟承受能力範圍之内了。
她,真的,能養活得起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嗎?顯然,目前是不大可能。
許吳丢垂下眸,眼底添了一抹哀愁,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她跟上賀骁,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抱着一隻狗一隻貓,低着頭。
賀骁點燃煙,吸了一口,“許吳丢,”
淡淡的煙味襲來,惹得許吳丢住不住的蹙眉,半天才肯擡起頭來,看着賀骁。
“怎麼了?”
賀骁仰頭看了一眼天色,“馬上要下雨,我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回不去,所以,你準備帶着這兩個去哪兒?”
她愣住,“回,回出租屋。”
賀骁點頭,一點都不帶跟她商量的語氣道:“我也去。”
“什麼?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老子好歹救過你,眼下想去你那破出租屋避個雨,你都不樂意。”
他的手指伸過來,不悅地戳了一下她的眉心。
“嘶。”疼,許吳丢疼得皺眉。
與此同時,懷裡的小白尤其護住,兩隻前爪抱着許吳丢的胳膊,脖子一梗,叫了一聲:“汪汪汪!”
那架勢,恨不能立刻掙脫許吳丢的懷抱,撲上去。
賀骁見此,不悅地皺眉,狠狠瞪了一眼小白。
登時,剛才還雄赳赳地小白,吓得立刻蔫了,“汪……”
下一刻,扭着身子重新鑽回許吳丢的懷裡。
許吳丢眼睛紅紅的,看着賀骁:“你為什麼,總是,總是這樣。”
賀骁用手指拿下煙蒂,随手一抛,煙頭跟抛物線似的在半空中掠過,徑直掉進一個垃圾箱裡。
他湊過來,語氣壞壞的,“怎麼?弄疼你了?”
手指搓撚着,在看到許吳丢那泛紅的眼睛時,他竟下意識地反思自己,難不成自己的力道真的很重。
明知故問。許吳丢不說話了,在凝了一眼賀骁之後,繼續朝着巷子出口出去。賀骁站在原地,看着那一道瘦小的身影徐徐離開,縱使心裡再不悅,但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後。還是強忍住心裡的不舒服,跟着許吳丢一起離開。
這個巷子距離出租屋還是有點遠,不過好在許吳丢天生記性好,靠着記憶裡的返回路線,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剛剛走的急,連門都沒有鎖上,不過好在出租屋并沒有什麼貴重物品,隻有一些前陣子買的狗糧和貓糧,還有幾件單薄的衣裳。屋子裡隻有一把椅子,就算是有人想偷東西,也偷不到什麼。
許吳丢伸手推開門,遲疑一下,随即轉身同賀骁說:“這裡很小的,你确定要進來?”
“廢什麼話?”賀骁個子高,長腿一邁,伸手推開門,毫不客氣地走進去。
許吳丢一楞,慌裡慌張地進去。
賀骁心裡一陣好奇,等他将屋子上下環繞一周後,這才真的相信許吳丢所說的,這裡很小。
是個單間,裡面加起來都沒有十六平的樣子,還就隻有一張椅子,一張破舊的桌子。甚至,連張床都沒有。賀骁打心裡的好奇,她平時都是不睡覺的嗎?還有,窗戶的玻璃出現裂痕,屋子裡彌漫着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惹得他忍不住擡手掩鼻。
賀骁側眸看她,“你平常就在這兒睡覺?就這條件,刮風下雨,房子都會倒的吧。”
許吳丢放下小白和小灰,這才走過來,“沒有。我住校的,學校有宿舍。而且,這兒的房子,不會倒的。”
許吳丢把唯一的一把椅子搬過來給他,“請坐。”
賀骁轉了轉手腕,瞥了一眼椅子,是一張漆黃色的木椅子,上面的皮翻起來,有些邊緣已經斑駁生出黴點來。許吳丢隻以為他不願意,又準備伸出手來,搬走它。
就在這個時候,賀骁擡腳踢了踢椅子腿,制止一聲:“我又沒說不坐。”
許吳丢沒有猶豫,松開椅子,慢慢起身,“哦。”
賀骁雖說嘴上願意坐椅子,但是在看到這張近乎發黴的椅子時,心裡還是免不得膈應一下。他從來都是遊走在奢侈品周圍,身上也是名牌,就算是家裡的座椅也是從國外空運回來的高質量用具。哪裡,曾見到過像眼前這張破舊不堪的椅子。從來都沒有。而且,許吳丢這個破出租屋裡,還偏偏就可憐的隻有這麼一把。賀骁輕嗅着屋子裡的空氣,隻覺得一股陰濕的黴味盤旋在他的鼻息間,正經危坐之際,都害怕會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從他的腳下爬過去。可他,并沒有把這些情緒表露出來,隻能忍着,不然,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我想喝水。”
他擡手扯着衣領,喉嚨幹澀得厲害,語氣确實依舊的傲慢,頗有種大少爺指揮人的姿态。
許吳丢也隻是點了點頭,出租屋是沒有礦泉水的,隻有…給小白小灰食用的水。她慢吞吞走到窗戶那裡,彎下腰來,提起一個綠色的保溫瓶,拿了一個幹淨的紙杯倒了一杯溫溫水。這才起身走過來,遞給他。
“給。”
賀骁眯眼,看着那紙杯子,上面的圖案,上面印着四個字:花好月圓。是他從未見過的土裡土氣的杯子,看着徐徐上升的水霧,賀骁卻有些犯起潔癖來。眼裡閃過一抹鬧别扭:“這是什麼杯子?可真醜。”
許吳丢忍不住撇撇嘴,隻管遞給他,“你不是渴了嗎?隻要能,能喝水就成,為什麼還要關注它醜不醜……你,你握着,我要給小白,小灰,準備晚飯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過身,徑直走向小白小灰兩個小家夥的窩。熟練地,給它們清理糞便,打掃衛生,最後給它們倒好了水還有晚飯。看着兩個小家夥吃的很開心的樣子,許吳丢心裡别提有多開心了。隻不過,小白身上有些髒了,幸好沒有受傷,那些血漬不是它的。經此一遭,許吳丢更加愛惜這個小家夥了,于是忍不住揉了揉小白的身子。
坐在一邊跟大爺似的賀骁,看到這一幕,心裡沒由來的一肚子火氣。他好歹也是救過她的,就這樣把他晾一邊不管了?竟然還有閑心,去照顧那條不識好歹還敢對他龇牙咧嘴的狗……他難掩不滿,喝了一口水,舌頭剛觸到熱水,滾燙的溫度燙得他猛地一抖,這一抖,滾燙的開水灑了出來,燙紅了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