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想,心裡都有種想要立刻去找她的沖動。
意識到這一點,賀骁覺得自己定然是瘋了。
嘴角輕扯,他丢下遊戲,長指利落地在屏幕上回複。
他說:【有多想?】
許吳丢不善于掩藏心思,喜歡就是喜歡,想就是想。
她坦白:【很想。】
很想。
賀骁手一頓。
一雙漆黑的眸深然。
他坐在長椅上,腳踩着前椅的橫杠,一隻手擱在吧台邊沿,手握着裝滿冰塊的玻璃杯。漸漸地,水珠劃過霧蒙的杯壁,杯内的冰塊和薄荷顯露出來。那時候,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是垂眸視線落在和許吳丢的聊天界面。
良久。
這是從前的他,不曾有過的。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不對勁,如果現在許吳丢出現在他眼前,他會是怎麼樣的一副表現。他竟覺得,有點對不住她。
不是因為其他,隻是因為,她是許吳丢。她和别人不一樣。
沒有回複,兩個人的聊天,停留在許吳丢回答的很想兩個字。
良久。
賀骁丢下手機,看着玻璃杯的酒,用手握緊,仰頭一飲而盡。
依舊,不能抹去心裡的不痛快。
于是,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吧内光線昏暗且氤氲,帶着昏黃的光,沒有那般吵鬧,舞池裡少見的有一兩對情侶跳舞。
跳的是華爾茲,老文靜了,和夜色下的喧鬧蹦迪全然不同。
這家酒吧是尤昊的,尤昊就喜歡搞這些反差,弄文藝,不出意料的是,這家剛開沒多久的酒吧,沒有很多客人光顧。最近,尤昊準備宣告門店倒閉,卻沒想到,一直留到現在,反倒成了他們兄弟幾個吃喝玩樂的好地方了。
這地方僻靜,附近又是大學,經常會有大學的學生光顧。尤昊最近不知道是哪根經搭錯了,準備把營業時間改成二十四小時。
究其緣由,是因為他最近看上了港大附近的南大的某個學妹。可偏偏不巧,人家姑娘壓根不喜歡尤昊,對這家酒吧的老闆也不感興趣,反倒是沖着賀骁人來了。一上午,賀骁都待在酒吧,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學妹學姐前來‘打卡’。
賀骁一開始并不覺得煩躁,可是伴随着人越來越多,越來越聒噪,他就忍不住了。要不是李蕩過來,賀骁怕是又要發脾氣了。
但,出乎李蕩意外的是,那一下午,人家拿着手機,擱哪兒看,看了一上午不說,下午還看,一邊看,一邊打字,不知道跟誰聊得正開心。李蕩掃了一眼,就看到人跟自己女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黏糊來着。
這會兒,又開始喝悶酒。
李蕩實在是不懂了,走過來,按住賀骁猛灌酒的手。
李蕩問他:“阿骁,你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跟女朋友鬧矛盾了?”
尤昊聞聲,剛縮進沙發的身子,微微擡起,一臉挺八卦的眼神投放過來。
賀骁微搖頭,躲開李蕩,繼續喝,“沒有的事兒。”
“那就是,你老子,又揍你了?”
“去!”
尤昊看熱鬧不嫌事大,“嘿嘿”
李蕩擡眸,将賀骁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既然沒打你,你一臉悶悶不樂的。”
尤昊握着酒,抿了一口,又悠哉的窩進沙發,雙手一擺, “指定是在許吳丢那兒吃悶氣了。現在啊,骁哥也就把她當祖宗供着了,就算生氣了,不僅不能兇,還要上趕着哄。照誰誰不氣?”
一說起這事兒,尤昊就覺得好笑。
李蕩跟聽了重大新聞一樣,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看着賀骁。
淡淡說了一句:“啧,真是少見,你我和昊子,我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也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脾氣,這回碰上一個許吳丢,算是碰到你的克星了。”越說,李蕩忍不住笑了,“我就好奇,你這個犟脾氣,跟許吳丢那個軟綿綿的性格,是怎麼樣,吵起來的?”
兩個人在這兒瞎猜。
本來賀骁心情也沒那麼糟糕。
這下一說,搞得賀骁心情更加糟糕了。
賀骁握着酒杯,作勢往李蕩身上丢,倒也沒丢出去,但是顯而易見的,他的臉色越來越黑了。
李蕩總算是不鬧了,“好好好,不鬧了,我跟尤老三逗你來着。”
尤昊點頭如搗蒜,“對呀對呀,骁哥,你火氣可真大嘞。”
“切。”賀骁重重吸了一口氣,難得跟他們一般見識。
“沒吵。”壓根就沒吵。
李蕩擡手倒了一杯香槟,“那讓我猜猜,我們阿骁是怎麼了。”
尤昊搓手,那一副軟塌塌的身子,總算是從沙發裡起來了一點。
點了一支煙,尤昊也好奇:“怎麼了?”
賀骁放下酒杯,仰頭,手插進口袋,猶豫良久,緩緩開口:“那事兒,我赢了。”
李蕩和尤昊默契的一愣,随即都反應過來,賀骁說的那事到底是什麼。
李蕩點頭,握着酒杯,跟賀骁的酒杯碰了一下,“看出來了。”
尤昊一聲歎息,“真是可惜,我那些珍藏的好酒了。”
李蕩補了一句:“不過,你看起來,并不是那麼開心。不像以前的阿骁了,以前的你,隻要是赢,比誰都張狂恣意。現在嘛……”
李蕩看向尤昊,尤昊也一臉贊同的點頭。
尤昊遞給賀骁一支煙,又拿出打火機來。
賀骁手指下意識地接住,嘴咬着煙,要掉不掉的。
‘啪嗒’一聲清脆。
尤昊湊過來,準備給賀骁點煙,火苗鮮豔,從虎口處蹿升,映照在賀骁的半張臉上。
緩緩的,賀骁微偏過頭,眼底閃過一絲猶豫,就好像已經習慣了不抽煙。
此舉,尤昊也楞住了一秒,“骁哥,你這是怎麼了?煙,都不碰了。”
李蕩微微眯眼,在察覺到賀骁下意識地反應後,神情變得微妙。
賀骁擡手,拿下煙,剛要開口說話。
李蕩擡手重重拍了拍賀骁的肩膀,說:“阿骁,你怎麼?”
賀骁也不知道,隻是垂眸,看着握在手心裡,那根煙。
尤昊跟狗似的湊上來,嗅了一下,“骁哥,你不對勁,身上都沒煙味了。”
賀骁一巴掌拍開他,“去!屬狗的。”
“煊赫門。”
“黃鶴樓。”
李蕩和尤昊各自拿出煙來。
賀骁壓根動都沒動,愣了好久,他緩緩伸出手來。
輕掃了一眼茶幾,上面放着一包煙。
他丢掉手裡的那根。
轉而看着茶幾,那是他從前最喜歡的牌子。
賀骁覺得自己肯定是有病,于是伸手拿出一隻純境。
唇咬住煙頭,上面甜甜的,當煙霧缭繞之際,他恍惚裡,開始不自控的想起了許吳丢。
三個人玩到很晚。
尤昊本來還想離開的,卻沒想到李蕩非要拉着他們打麻将,賀骁沒時間便先走了。
尤昊叫苦不疊,打也打不過,李蕩手氣好得簡直是天理難容,氣得尤昊直罵爹。
最近家裡又出了鬧心的事兒,李蕩不願意回家,索性打了一個通宵的麻将,事後就在尤昊的酒吧窩了一晚上。
晚上十點半。
許吳丢馬上就要下班,臨近下班的時候,領班突然和許吳丢說,讓許吳丢把那個叫唐韻的小姑娘去跟經理認個錯。
許吳丢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問了領班,領班猶豫來猶豫去,還是把事情簡單的跟許吳丢說了。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就在許吳丢跟同事去一公裡外的辦公樓送外賣時,唐韻和經理吵起來了。唐韻小姑娘一個受了委屈就哭了,說着要離職,經理大手一揮,說不給工資。
唐韻年紀小,說要舉報經理。卻沒想到經理是老狐狸,私底下警告唐韻,還說自己店沒那麼容易被搞,還說什麼每逢節假日都會給人送禮的,還說上次餐廳一個女顧客飯菜裡吃到了不幹淨的東西,事後餐廳照樣開了好幾家加盟店,不怕她舉報。
唐韻被吓得不輕,這下躲在員工宿舍裡,準備收拾東西回家,她老公準備來接她回家。當時,雖然是經理私下跟唐韻警告,但是店裡的幾個小年輕偷聽了細節,一傳十十傳百,現在整個餐廳裡的員工,上上下下,恐怕都知道了經理和唐韻的事。現在就是,唐韻工作了十幾天,不能說走就走,要不然給經理道個歉,畢竟那些都是血汗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