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蓉域尋仙山下,錦城酒肆内,座無虛席,歌舞升平。
樓外天色低沉,空中漂浮着蒙蒙細雨,樓内卻明亮寬敞,熱鬧非凡。
一樓舞台中,舞女身姿曼妙,芊芊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飄飛,迷人水眸欲語還休,轉了十幾圈花裙後優美地舒展開舞姿,朝窗邊位置擠出一道勾魂電眼。
窗邊座席上共有三人,兩位勁裝青年,一紫一素,腰間都挂有佩劍。
另一位是個粉衣女子,桃腮杏眼,嬌俏可愛,麗質天成。
兩位青年的目光一直都注視在窗外,凝神蹙眉,似在焦急等待什麼。
二人面前的清茶早已涼透,微蕩茶面映出兩張嚴肅而憂慮的臉。
倒是那粉衣女子,一邊悠哉悠哉嗑瓜子,一邊與台上舞女眼神交流來得不亦樂乎。
木離:“诶诶!蘇星渡,你看那姑娘的腰,媽呀,好細好軟啊!”
紫衣青年沒去看舞台,而是幽幽轉頭無語地看了看木離和滿桌瓜子殼,“木離大人,你都玩兒兩天了,我一定會向神君告你狀。”
木離被他掃了興緻,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跟他說話,轉而觸碰施淮胳膊,一雙圓潤潤的杏眼忽閃忽閃。
“嘻嘻,小哥哥,借人家一點錢好不好啦?”
施淮頭也沒轉,直接把腰間的錢袋子甩在桌面上,冷冰冰的一言不發。
木離興沖沖把錢袋子攬進懷裡,起身學人類女子壓膝行禮,拖着婉轉悠長的尾音說:“小仙謝過真君~”
話畢,她轉着錢袋子蹦蹦跳跳地擠過人群趴到舞台邊緣,揮臂高呼為舞女助興,并随衆酒客一起往舞台上大把大把撒錢!
蘇星渡實在難以想象這會是一個姑娘家家幹得出來的事情,臉上肌肉忍不住抽了幾下。
但蘇星渡隻是個星君,也管不了總理五大仙神殿的仙師,隻能無奈由得木離去了。
他端起茶碗小喝一口清茶,心裡在擔憂顔月與相如賦會被這場春雨阻攔腳步,怕是一時半會兒到不了尋仙山。
誰料下一秒便聽見施淮穩穩一聲:“來了。”
蘇星渡立馬放下茶碗,抻頭往施淮凝望的方向瞧,果然見蒙蒙細雨中,一排青色油紙傘正緩步向酒肆走來。
傘下人許多他都不認得,但遠遠一眼便認出了顔月。
他激動地一屁股彈起來,急匆匆迎了過去,冒着細雨大步流星奔到顔月面前,“神君!你那天莫名其妙喊我又突然斷了聲音,吓死我了!還好沒事!”
顔月步子一停,旁邊人便跟着接連立在原地。
油紙傘緩緩上移,露出一張周正而柔和的臉。
顔月把傘往前送了幾寸,拿起蘇星渡的手,将傘塞給他,自己則一頭鑽進關情的傘下,緊緊挨着關情共持一傘。
末了沖蘇星渡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溫溫柔柔地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蘇星渡掃視一圈其他人,目光最終落在相如賦身上。
二人規規矩矩地拱手欠身,互相問禮。
蘇星渡:“蓮華殿相仙官。”
相如賦:“見過巫蓉殿蘇大人。”
待他們客套完,顔月動身繼續走,視線穿過迷蒙細雨與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見了坐在窗口邊的施淮。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施淮的眼睛格外深幽,像一尊令人生畏的彩泥像直勾勾盯着這邊,但又好像并不是盯着自己。
幾人進入酒肆後,一股溫暖酒香撲面而來,亮堂堂的燈光瞬間驅散了趕路時所沾的寒氣。
舞女的舞步跟随歡快節奏悅動不止,整個酒肆一樓都是大呼小叫肆意放縱的人群。
小二肩上搭着帕子,笑容可掬地迎上前,躬身向樓梯口并指一指,“施公子已經為各位包下了三樓廂房,請随我來。”
幾人互相看了看,一起跟随小二順着樓梯走上三樓,剛進廂房,外面的熱鬧聲便瞬間安靜許多。
房内兩邊整整齊齊擺了兩排獨立的小餐桌,桌上隻有簡單兩道點心。
施淮吩咐過後,小二便着手準備上菜。
顔月稀裡糊塗地被相如賦拉入左側上座,剛想喊關情坐到自己身邊來,一擡眼,卻見關情已經自顧自坐在了斜對面,正是煙溪真君施淮的旁邊。
顔月心裡偷偷落寞了一陣,但見關情兀自吃起了小食,便沒多說什麼。
随後衆人紛紛落座,放寬身心享受這勞累一路後的洗塵宴。
唯獨顔月心裡總想着宮古和陰昆侖,肚子再餓也沒什麼食欲。
蘇星渡在他旁邊,見他心事重重,忍不住開口詢問,“神君,你是在想陰昆侖的事情嗎?”
顔月不忍毀了他們剛放松下來的心情,酸澀地搖頭笑了笑,“吃完再說吧,他們都累了一路。”
菜肴接連上齊,粉蒸肉,土雞湯,烏煙筍,炒米粉。
還有一開壇便酒香萦繞滿屋的梨花渡。
其餘人都開動起來,杜蘭淺嘗一口煙筍,五官忍不住微微擰了擰,而旁邊的金璎珞早已被辣得大口大口往肚子裡灌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