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所以。”
顔月輕輕咳嗽一聲,遮掩了心中不合時宜的心思,旋即正顔繼續說:“所以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得知道宮古到底有沒有陰昆侖,要是真的有,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仙門百家上山!”
他把目光依次落在蘇星渡與施淮身上,吩咐下去,“蘇大哥,施淮真君,明日我們四個先上山查探。”
蘇星渡重重點頭,“蘇星渡領命!”
施淮雙目眯了眯,疑道:“四個?還有誰?”
顔月目光輕飄飄落到關情身上,聲音無端虛了幾分,“還有他。”
施淮轉弄着筷子,冷哼一聲後,道:“仙羽殿下,我看不必了吧,幹嘛帶個累贅,什麼時候一隻小妖也配參與天庭之事兒了?”
相如賦一本正經地向施淮解釋道:“煙溪真君,小花的本領我見識過,武功在我之上,絕不是累贅。”
施淮沒有再質疑,但還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顔月見此,繼續安排其他人,“相如賦,木離姐,你們明日去成衣鋪買幾身藍色衣裳充作雲浮宮弟子,與宮主一起觀察有多少仙門來了尋仙山。”
相如賦:“領命。”
木離一聽被點名,連忙吞下滿口米粉,嗚嗚囔囔擠出四個字:“領命領命。”
顔月對她簡直又氣又無奈,無話可說,隻能默默歎息。
各自領到了任務後,施淮帶大家前往安排好的四樓客房休息。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唯剩顔月不得不留在這裡叫醒關情。
“小花?小花?醒醒,回屋睡。”
關情仰起紅彤彤的臉,閉着眼睛咂了咂嘴,迷迷糊糊地問:“回,哪個,屋?”
顔月扶住他手臂,耐心引導他站起來,溫聲哄慰道:“施淮真君給我們準備了房間,來,我帶你過去。”
他把關情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試圖攙扶關情往樓上走。
關情倒是不重,但身體醉軟,一點兒勁兒也不肯使,導緻顔月費了好大力才把他架起來。
顔月拖着關情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最後索性直接把他背到背上。
本以為大家都走了,不會被誰瞧見,沒想到剛走出門就看見施淮正雙手抱臂倚牆邊。
他似乎是刻意留在這裡等什麼的。
顔月一時感到詫異,眼睛微微睜圓了些,“施淮真君,你怎麼還沒走?”
施淮面無表情盯着顔月沉默不說話,盯得顔月局促不安。
畢竟堂堂神君背着一個小妖的場景,挺難為情的。
顔月見施淮遲遲不回話,換個稱呼追問一遍:“煙溪真君?”
施淮瞳孔悄悄轉動,這次盯住了關情,依然面無表情不辨喜怒。
顔月瞎揣測了一番,再用力掂了掂背上的關情,心情隐隐不悅,“小花是我帶來的人,你就算再見不慣,也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招惹他。”
施淮終于移開視線,兩邊嘴角僵硬地抽了抽,想笑笑不出來的樣子。
繼續沉默片刻,他終于開口說話,“知道了,殿下的面子我肯定得給。”
顔月稍稍壓首表示感謝,輕輕瞪了施淮一眼後,背着關情徑直離開。
他沒看見身後那雙目送他離去的眼睛裡,懷揣着多麼沉重的遺憾。
進到房間,顔月輕手輕腳地将關情放在床上,一隻手始終穩穩托着關情後額,生怕磕疼了他,每個動作都格外小心翼翼,輕緩又溫柔。
為關情蓋好被褥後,顔月坐到方桌邊變出日記與銀玉法筆,開始記錄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與新得知的情況。
顔月想起了在冥庭大昭遇到的尋仙榭弟子季川,便從季川開始記起。
從冥庭地府出發前,顔月本想同季川一起來尋仙榭,順便看看能不能從季川嘴裡再套出什麼線索。
但季川也聽到了關于宮古和陰昆侖的消息,等顔月找去時,他已經帶衆弟子先一步離開了冥庭。
這會兒功夫,他們應該已經回到尋仙榭了吧。
顔月用銀玉法筆點了點下巴,緊接着聯想到宮古這個人。
宮古在天庭也是一名老将,有兩千多歲高齡,在戰神中的地位僅次于顔月自己和扶風殿的明熙。
他和相如賦一樣都是尋仙榭培養出來的弟子,骨子裡把尋仙榭的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他們生是尋仙榭的人,死是尋仙榭的鬼,就算成了神仙,那也是尋仙榭的神仙,而不是天庭的神仙。
如果他偶然得到了陰昆侖,會私藏起來為尋仙榭所用,倒也不奇怪。
顔月其實并不擔心宮古和尋仙榭,而是怕宮古和花面仙也有所糾纏。
若陰陽昆侖聯手與天庭為敵……這才是最棘手的問題……
想到這裡,顔月情不自禁歎了口氣,繼而低首落筆,一筆一劃都寫得十分沉重。
是時,關情幽幽從床上捂着額頭爬起來,看見顔月的背影,于是醉昏昏地掀開被子,下了床,一聲不吭地赤腳走到顔月背後,軟趴趴地癱在顔月身上,并環臂攬住顔月脖頸。
顔月滿腦子都是陰昆侖和蘭悟,心情沉重,思緒混亂,竟絲毫沒有察覺背後站了個人。
關情這冷不丁地抱過來,把顔月吓得整個身體都震了一震。
顔月反應過來背後的人是關情,連忙下意識扶住關情手臂,生怕他一個不穩當摔下去。
“小花……”
顔月一邊感受着耳邊關情那溫熱的呼吸,和他呼吸裡不濃不淡的酒氣,一邊欲拒還迎地說:“你做什麼,你……别這樣……”
他聲音太輕,還逐漸紅了臉,以至于話到最後,竟然變得暧昧而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