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冷漠的語氣,擡手回絕時不耐煩的動作,越過甯夕往前走時臉上卻帶上了笑意,甯夕跟着去看,迎面正走過來一個長發的漂亮女孩。
他沖那個女孩笑,他還幫女孩背了書包,他們一起并肩離去。獨留甯夕在原地,慢慢回憶起剛才陸銘扶他時陌生的眼神。
陸銘不知道他。
攥緊手裡的信封,甯夕隻覺得後背一層層的冷汗,裹挾着他,他不甘心,想跟上前去,可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好像回到了那個無助的夜晚,可這次再沒有一個小哥哥出現,拉住他的手,溫柔地哄着他,在柔軟的月光下一步步背着他找到溫暖的燈光。
自此,甯夕才真的死心,決定聽從家裡的安排,放下自己十餘年的追随遠赴重洋去過一過沒有陸銘的人生。
從一開始甯夕就不覺得自己能過得好,事實也确實如此。
大學那幾年,甯夕總是把自己搞得很忙,可這種忙又跟從前的忙完全不一樣。
以前甯夕所有的忙都是有目标的,他心裡有一盞燈就亮在那兒,給他指着方向,小時候不愛讀書不愛學習的甯夕知道小哥哥在淩州的初中,他也要去,乃至于後來陸銘的高中大學全都是甯夕的目标。
那時候甯夕忙得很有幹勁,再苦再累他都不會說一個字,可離開淩州離開有陸銘的環境的甯夕就好像丢了自己的目标,他隻是忙,忙着上課作業可忙到底又在忙什麼,甯夕根本就不知道,他開始失眠,成宿成宿睡不好覺,總是在幻想如果這時候他能在淩大是不是就能偶遇到陸銘?
或者,偶遇到陸銘和他的女朋友,他那麼耀眼,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他。
甯夕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陸銘,試圖放下這段畸形的單方面的沒有任何回應的所謂的情感,但沒用,那幾年是甯夕對自己的一場放逐,最後的最後,當他真切的明白他是真的無法放下的時候,陸銘的信息又再度傳到了甯夕這裡。
他知道陸銘大學畢業後就回了自家公司從基層幹起,知道陸銘經常會被刁難,知道陸銘偶爾會跟女生約會,知道陸銘身邊始終沒有一個穩定的女朋友,關于陸銘哪怕是細枝末節的信息對甯夕來說都貴若珍寶。
尤其是當他百般确認陸銘身邊真的沒有固定伴侶的時候,異國他鄉的甯夕晚上終于能睡個踏實覺了,在夢裡夢見陸銘親吻他的時候,甯夕就知道,這段感情就算是畸形的,他也無法放下!
回國的決定其實做得很容易,遠比甯夕想得要容易多了,他隻是睡了一覺醒來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就決定要回國,甚至立刻就買好了機票。
大四臨近畢業,原本按照家裡的計劃甯夕是要繼續讀下去的,導師那邊都已經開始讓他跟着進組做課題,隻等他這邊答辯一結束立馬就能正式進組,當甯夕把要回國的決定告訴導師時,花胡子的老頭子氣得發了好大一場脾氣,并且斷言甯夕要是就這麼回國了以後一定會後悔,告訴他年輕人一定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我沒有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我隻是要去做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否則我的後半生都别想再睡一個好覺。”
有些執念之所以叫執念就是因為那段念想始終擰着一根心弦,剝不開去不掉,心髒每跳動一下就會扯着那根弦,扯着痛意讓人無法忘懷。
他也沒想真的要去做什麼,隻是想能離得近一點呢?或許他也有能幫到陸銘的地方,他的小哥哥在被人欺負,盡管可能做不到什麼,可甯夕還是想回到他身邊去,站在他身邊陪着他,哪怕隻是沖杯咖啡也是好的。
給自己一個借口,也給自己一點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