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氣氛十分凝重,整場會議開了整整三個小時,期間甯夕無數次悄悄去打量陸銘的神色,陸銘就是沉着臉,看着倒像是跟平常沒什麼不一樣,甚至語氣反而還比日常的時候稍微溫和一點,剛才有人說錯了數據,陸銘也就隻是擺擺手并沒有說什麼,但甯夕知道,他的情緒并不好。
換成是誰也不會好的。
甯夕低頭在紙上胡亂寫了幾筆。
明明就馬上可以談成的合作,卻偏偏又被人摻和了一腳。
就那個朝陽,也不知道那邊到底使了什麼計策,愣是換他通過了董事會的合議,把陸銘原來十拿九穩已經闆上釘釘的事兒就這麼擱置下來,現在等于又重新站到了一個起跑線上。
甚至,陸銘在董事會也并不占優勢,到最後花落誰家還不一定。
陸銘目前處于劣勢狀态,可到底要怎麼辦呢?
會議散場,大家都稀稀拉拉往外走,甯夕心不在焉走得慢悠悠,沒多大會兒就落在了後面,讓後面的王燦跟了上來,王燦見他一臉心事的樣子,拍拍他的胳膊,有點擔心:“累了?你這段時間跟着陸總跑前跑後沒少出力,現在這個情況确實難以接受,寬寬心,這不是還有機會嗎?又不是說一錘子給我們錘死了,董事會那邊就是再那啥,也得走流程,後面我們還有機會。”
這話說得不知道是安慰她自己呢還是安慰甯夕,倆人一邊說話一邊就走到了拐角無人之處,王燦又歎了一口氣,見四人無人,倒是跟甯夕說了一句心裡話:“這事兒呀,我看是真難。你沒來之前,陸副總也不是沒幹過這種事情,就那陸良漢,咱陸總他二叔,老董事長過世之後,這人就把持着董事會,咱陸總的幾次方案都讓他給斃掉了,偏偏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就是吃他那一套,咱陸總勢單力薄的,而且……而且還有遺囑那檔子事攔着呢,老皇帝駕崩之前給留了一幫子的攝政王,咱家這小皇帝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大婚親政。”
“哎,陸總跟那個陳小姐什麼情況呀?要我看,幹脆就她吧。”王燦心直口快:“就這個關鍵時候,快刀斬亂麻先把公司局面穩住再說,不然陸副總那邊後招還多着呢,保不齊要篡位!”
甯夕沉着臉也沒說話,忽然後面就傳來腳步聲,王燦機靈馬上跑了,甯夕慢一步就注意到過來的是陸銘跟何平兩個人。
陸銘走在前面,也看見了甯夕,小助理傻了吧唧站在那兒,顯得有點呆呆的,陸銘過去順手就揉亂了甯夕的頭發,這動作他這最近才開始做,已經很順手很熟練,也有點上瘾了。
“發什麼呆呢?”
提了一句,陸銘腳下步子沒停,甯夕連忙小跑着跟上,一路跟到了陸銘的辦公室,何平都走了,他還跟着進去。
陸銘:“沒事情做?剛開會不是都說了嗎?還是哪兒不懂?”
“都不懂。”甯夕憋了半天,沒憋住:“原運的合作還能談嗎?是不是……是不是就這樣了?”
他替陸銘委屈,說不上來的委屈,可又……
陸銘知道這小孩兒很有上進心,再加上前期這事兒他摻和了不少,而且還做得不錯,老實說這次原運的合作要是談下來,陸銘是打算鍛煉鍛煉他的,結果現在又鬧成這樣,小孩兒失望是肯定的。
别說這麼一個小孩兒了,就是陸銘自己也是失望的。
他接手公司以來,二叔一直明裡暗裡地找麻煩,陸銘處處收人掣肘,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個個都覺得自己應該說了算,都是為了陸氏好,可其實早讓人灌了迷魂湯,一個個頭暈眼花稀裡糊塗。
“好了,别挂油壺了,下班幫我訂束花。”陸銘不甚在意地交代一句:“沒事就忙去吧。”
“送陳小姐嗎?”甯夕問完就後悔:“陳小姐有什麼喜歡的品類嗎?我盡量安排。”
除了能送陳小姐還能送誰?哦不對,還能送很多人,但又有什麼區别嗎?
陸銘放下手裡的筆,帶着幾分迷惑地想了一下,最後搖頭:“算了,你挑自己喜歡的就行,你眼光好,挑出來的花女孩子應該都喜歡。”
雖然是誇獎的話,但甯夕也并沒有很開心,親自給喜歡的人選花讓他拿去追求别的女孩子,這種感覺,不親自體驗一回根本就無法描述,甯夕親手挑的每一支花,上面都帶着倒刺,經他手的瞬間,倒刺就長進了心裡,劃拉出血淋淋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