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钊摔了抱枕走了。
甯夕看着他哥摔門而去的背影,肯定地點了頭,絕對是吵架了!
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甯夕也就不着急什麼禁閉不禁閉的事兒,反正不管禁閉他還要去公司上班,賴在家裡關禁閉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他以為起碼他哥起碼要跟他爸再溝通幾天,好好說服一下老父親才能讓甯夕免除被關禁閉然後送出國的命運,誰知道,隻過了一天。
連二十四小時的都不到。
第二天甯垣昊下班回來就直接去了小兒子的房間。
甯夕正在聽音樂修剪他剛從花園裡剪回來的幾支花,準備搞得漂亮一點往媽媽房間裡送一瓶,他做得專心緻志,并沒有注意到房門被人打開,嚴父在門口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等甯夕一個轉身看見嚴厲的父親拄着手杖就站在門口看着他,給甯夕吓得手裡的花瓶直接掉地上。
幸好屋子裡鋪着地毯,花瓶落下來隻是翻滾了幾下,并沒有被摔碎,隻是瓶子裡的花掉得亂七八糟,裡面的水也撒出來大半。
甯夕在原地有些傻了。
從那天他被打了一頓之後,父子倆人就沒再見過面。
甯垣昊雖然是從公司退下來了,但自己還搞了幾個慈善基金會,每天早出晚歸比他哥還要忙,而且甯夕覺得他爸這兩天就是故意不想見他的,每天早上在甯夕吃早飯之前就出門,晚上甯夕都睡了才回來,徹底避免了父子倆人見面的場景。
像今天這樣天才剛黃昏就到家,顯然就是奔着他來的。
心裡話,甯夕還是有些怕的。
不是怕挨打,就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就是覺得不自在,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爸爸。
其實說心裡話,甯夕是知道自己任性了,他也知道家裡人還是縱容着他的,送他出國讀書就是就是保護他的另一種方式,爸爸還有哥哥都是很護着他的,就是因為知道家裡人會給他兜底,所以甯夕才敢去做那些事。
說白了,真事發了也不過如此,被打兩下而已,甚至打得都不重,身上的傷也早就好了。
甯夕就是有點氣,可這氣到底從哪兒來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隻是歸結于家裡對他的管束,歸結于家裡人非要讓他出國,錯過了跟陸銘上同一個大學的機會,錯過了更多可以接觸陸銘的可能性,那又何嘗不是一種遷怒?
甯夕低着頭,不吭聲不說話,視線落在被打濕的那一塊地毯上,旁邊的花還躺在地上,亂七八糟,就像他處理不好的關系一樣。
忽然,視線裡多了一雙手,那手寬大骨結凸隐隐有些蒼白,大手将地上的花一支支撿起來,甯夕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聲音哽咽:“爸。”
甯垣昊沒說話,半蹲在地上一支支撿着落在地毯上的花。
他早年拼搏不惜身體,身上有不少的舊傷,尤其是膝蓋經不住力,常年都是拄着手杖,這會兒丢了手杖在地上撿花,哪裡還有跟甯夕動手時的威嚴和兇悍,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罷了。
甯夕跟着撿,他動作快,很快就把地上的剩下的還有空掉的花瓶撿起來抱在懷裡,臉上還挂着淚痕,有些傻乎乎的。
見甯垣昊撐着膝蓋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去攙扶,甯垣昊扶着甯夕的手站穩了,才拿過自己的手杖,把花重新交還給甯夕:“是放到你|媽媽房間裡的?”
甯夕點點頭:“嗯。”
“去吧。”甯垣昊伸手撫摸了花心:“你|媽喜歡這個,沒事可以多給她采一些,她看見了會高興的。”
“爸。”甯夕的聲音還是啞啞的。
甯垣昊沖他擺了下手,讓甯夕走在前面,父子二人去到母親的房間擺好了花瓶,甯夕就看見他爸盯着他|媽媽的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沖甯夕招了招手,讓他到身邊坐下,是要長談的意思。
甯夕挪過去,又喊了一聲:“爸。”
他确實是個乖孩子,從小到大就沒有忤逆過家裡人的話,這次鬧出來這麼大的事兒也實在是太出乎甯垣昊的意料,甯垣昊歎了口氣:“你哥說你不想出國,要進公司,對嗎?”
甯夕遲疑了一下,不知道他哥到底是怎麼跟爸爸說的,但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是那個意思,于是他很認真地說道:“哥說,如果不進公司就要出國,但如果可以都不選的話,我哪個都不想。”
甯垣昊笑了一下,懂了這裡面的意思:“會告狀了,是長大了。”
甯夕抿着唇:“哥是故意的,他看我現在沒得選,故意欺負人。”
甯垣昊:“他不讓你選,我可以讓你選。但,小夕,怎麼選應該爸說了算,你是長大了,可到底也是爸爸的孩子,從前爸覺得你不該懂那些事情,你學習好,人也懂事聽話,爸就喜歡能在一個單純的環境裡,以後娶妻生子和樂美滿過一生,這也是我答應你|媽媽的。不管你怎麼選,你不能讓爸違背了對你|媽媽的誓言,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