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這般說辭,也不見當年他們來找自己。
誰知?誰知是不是上天的報應。
沒過多久,沈淵渟便來到偏房,來接沈鏡漪去宗祠。
管事雖是想拉着沈鏡漪繼續說些什麼,但終還是知道緩急,便放她離開。
沈鏡漪剛起身離開,出門前不經意的回頭一望,便瞧見不知何時到來的那不曾親近的弟弟,此刻抱着管事痛哭。
剛到靈堂,瞧着眼前的白幡陣陣和香火,沈鏡漪不免覺得有些礙眼。
上完一炷香後,沈鏡漪駐足瞧着那半遮的棺椁,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的婢女不由同情,勸誡道:“小姐,人死不能複生,小姐還是不要太過悲痛。”
沈鏡漪莫名其妙地笑一下:“是啊!”
婢女怔愣片刻,“是啊”是什麼回答?
沈鏡漪眼中的笑意轉瞬即逝,看到對方的呆愣,她輕歎道:“是啊,母親死了,我還有弟弟陪着。”
是啊,人死不能複生,不然,豈不是要被厲鬼索命?
晚膳便在這種悲痛的氛圍籠罩下進行,衆人皆是滿眼哀愁。
沈鏡漪稱自己身體有些不堪,便先行回自己院中休息,就不同大家久坐了。誰知剛走沒一會兒,發現自己忘了帶上自
己那弟弟,便又轉頭出門。
昔日被碰見就該換個位置的兩人,依舊待在原處叙舊,絲毫不在乎旁觀者。
“止瀾,我有些害怕。”
是謝泠月的聲音,脆弱又無辜:“二姨娘去世,家中是不是就不能短時間宣布喜事?那我們怎麼辦?”
沈鏡漪閃身至隐蔽處,瞧着黃昏餘輝中,沈淵渟站在竹林旁,将面前謝泠月額間的竹葉輕輕撚去,柔聲道:“不會的,不要亂想。”
謝泠月聽後仍是心神不甯,甚至還上前一步,語氣急促道:“可是姑母不知道你我之間的情誼,眼看我要及笄,姑母
已經不止一次在我耳邊說那些世家子弟,止瀾”
沈淵渟看着眼前早已亂了陣腳的謝泠月,鉗住對方的肩膀,冷聲道:“你相信我,不要想這些,母親那般我會去解決的,回去好好休息,你難道想要被人先戳破嗎?”
謝泠月立馬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态導緻的高聲,抿了抿唇,環視一周,這才靠上前去。
沈鏡漪見此隻覺得自己現在真的有些身體不适了,什麼弟弟不弟弟,自己最重要。
什麼禮義廉恥,哪有看破旁人的污龊事情有意思。
沈淵渟将謝泠月微微環在懷中,輕撫幾下後腦勺,便後撤步,輕聲道:“你先回去吧!”
得到安慰的謝泠月便不再糾纏,依依不舍地轉身離去。
沈鏡漪瞧着好戲散場,便也轉身尋個其他路子,往正廳走去,還不等她穿過一旁地小園林,便瞧見前面岔路口早就等待地某人:“你不是休息了嗎?”
沈鏡漪沒有止步,而是繼續向前:“兄長不也沒有歇息嗎?”
看着對方有恃無恐的樣子,沈淵渟提醒道:“此時你的弟弟隻怕是恨不得黏你身上。”
沈鏡漪并未搭理他,反倒是錯身路過。
“總是偷看别人,有意思嗎?”身後傳來問話。
“偷看?”沈鏡漪止步轉身看着一臉平淡的被偷看人,似笑非笑道“你和謝泠月?兄長,這也是我家,你兩無非就是
兩小無猜也該看看位置,總不能一直在我的必經之路上,你怎不說是你故意讓我看呢?”
府中的粗使正在一盞盞地點着燈籠,随着遊廊處由遠及近地燈火亮起,沈淵渟漸漸清晰地瞧見妹妹眼中的嗔怪和埋怨。
沈淵渟皺眉,氣急反笑道:“兩小無猜?你這般定義的?”
沈鏡漪不置可否:“不是嗎?及笄之日要定親的關系,我隻是自己猜猜,畢竟我的母親剛剛去世,也沒人同我講講這家中的一切,甚至連我的弟弟,都要他人告訴我,他的感受。”
沈淵渟的語氣有些微妙:“你在抱怨回家?”
沈鏡漪挑眉:“我可沒這般說。”
兩人沉默半刻,沈淵渟揉了揉眉心:“事情沒有你想的那般。”
他直直注視着沈鏡漪的眼睛,絲毫不放過裡面的一分一點的情緒波動。
不時,沈鏡漪像是想到什麼,湊上前去,在沈淵渟耳邊呢喃道:“兄長之前說的照顧我,該不會就是同照顧姐姐那般照顧我吧?”
沈淵渟不語,隻是瞧着面前這張滿是戲谑的面容——
嘴角含着讓人沉醉的笑意,美豔,危險,讓人不忍上前一臨芳澤。
“不是嗎?沈鏡漪再次湊近,鼻息灑在他的耳畔,“還是兄長要說不?”
沈淵渟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妹妹想聽兄長說什麼?”
“止瀾,”沈鏡漪低聲呢喃着,如同情人間的溫存細語,“我有些害怕。”
沈淵渟毫無波瀾的問道:“怕什麼?”
遊廊處的粗使早已點完周遭的燈籠,轉而向園林内部走來,周遭是逐漸靠近的踏踏腳步聲。
沈淵渟感知到耳垂旁那溫熱的氣息,而後就是喉結一陣柔軟的觸感。
沈鏡漪輕輕拂過,柔聲細語道:“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