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沈鏡漪在自己院中用完早膳就在開始處理一些賬本。
“小姐,大少爺來了。”小水替沈鏡漪将修了修燈芯,輕聲道。
不等沈鏡漪作何反應,沈淵渟便敲門而入,随後視線停留在書案的一摞賬本上,皺眉:“這是作何?”
沈鏡漪歎氣,擺擺手示意小水離開,抱怨道:“還不是你母親說二姨娘走後,李家又不好将其嫁妝收回去,所以就落到我的手上。”
“所以你就要理賬本?”沈淵渟瞧着不知何時的賬本,輕笑一聲,“這不是很符合你的野心嗎?”
“我喜歡的是掌管已經完善經營的鋪子,”沈鏡漪說着,将手中的破賬本放置一旁,單手扶額,抱怨道,“而不是破爛攤子。”
沈淵渟笑得愈發放肆:“那你别看?”
“不然呢?交到母親手裡,讓她轉頭遞給你?”沈鏡漪無語,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被指點的沈淵渟撈起随意的一本賬本,細細翻閱,皺眉道:“鋪子的當家太過疏忽,怎麼連剛開業時的賬本都交由給你。”
“我知道啊!”沈鏡漪動作緩慢地翻閱着,時不時拿筆勾勒一番,“下馬威,讓我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大小姐知難而退。”
李二夫人去世,膝下唯一的兒子被接回李家,倘若她沒回沈家,那鋪子絕對就被李家收回。
可偏偏有她這個名存實亡的大小姐在這,說到底是個不受重用的小姐,也沒有沈家專門的賬本先生幫忙,自然就敢如此嚣張地随意給幾本賬本糊弄一番。
“要是有兄長幫助,”沈鏡漪擠眉弄眼着,“我就不必如此辛苦。”
沈淵渟看着她說:“求我給你幫忙?沒有益處,我不如等它到我手中。”
聞聲,沈鏡漪蹙眉嬌嗔道:“益處?我都是你的,還不是好處嗎?”
沈淵渟沒有接腔,隻回複道:“二姨娘的嫁妝鋪子早已白蟻潰壩,修補已經無用,不如重建。”
“兄長這是在讓我放棄嗎?”
沈淵渟搖頭,提醒道:“這些東西哪怕你找出漏洞,經年之物,物是人非也是無用,不如去鋪子裡考察。”
“二姨娘的鋪子雖是老鋪子,賣的是些胭脂水粉的東西,但好在是老牌子,老客還是很多的,仔細去考量一番,加以修改也能成一片新氣候。”
沈鏡漪問道:“那兄長可要賞臉陪我出去一趟?”
“你都這般說了,我還有選擇的機會嗎?”沈淵渟瞧着那眯眯眼,哼笑一聲。
兩人剛出書房,就瞧見沈淵渟身邊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來,視線停留在沈鏡漪身上半刻,有些猶豫。
“說吧,沒事。”沈淵渟開口打斷小厮的猶豫。
“表小姐說少爺可有空閑時間,她有一篇古文看不懂。”小厮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
“告訴她,我需要去莊子上忙些時辰,讓她找私塾的師傅解答。”沈淵渟留下這一句,便瞧了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妹妹,率先朝着馬廄走去。
“你到時可别說是兄長帶我一起出去的。”沈鏡漪笑得花枝亂顫,還不忘囑咐道。
小厮聽得雲裡霧裡的,卻也如實應下。
“沈鏡漪,還不快些!”
“來了來了,兄長!”沈鏡漪聽到沈淵渟的催促,連忙小跑趕上。
剛上馬車,沈鏡漪便不安分起來,湊近沈淵渟,呢喃道:“兄長這麼憐惜美人,就不怕她胡思亂想,劍走偏鋒嗎?”
“不會。”沈淵渟淡定地整理自己的衣袖。
“也是,”沈鏡漪感歎道,“倘若我每日被一美男哄着,我就算被他騙錢騙色,也心甘情願。”
沈淵渟懶得搭理沈鏡漪這般無厘頭的話,反倒是沈鏡漪伸手探向他的小腹,輕輕撒過。
“你又是在做什麼?”沈淵渟抓住那隻想要胡來的手,冷聲道。
沈鏡漪委屈巴巴地擡眸道:“我就想看看兄長佩戴的香囊而已,兄長再想什麼?”
“給你。”沈淵渟利落地将腰封上的香囊解下來,扔到沈鏡漪懷中。
得償所願的沈鏡漪拿着香囊,在手中來回把玩觀賞一番,“啧”了一聲。
“怎麼了?看到了又嫌棄什麼?”沈淵渟瞧着沈鏡漪吃癟的樣子,笑道。
沈鏡漪嗔眉一笑,戲谑道:“這是哪家姑娘的刺繡,讓沈大公子佩戴在身上啊?”
“讓我猜猜是不是姐姐呢?”
沈淵渟睨她一眼,無語道:“是二妹妹。”
不等沈鏡漪回憶到底是何方二妹妹之時,就在胭脂鋪遇見了正主。
沈鏡漪正在二樓核實近日的流水,就聽一樓傳來叽叽喳喳的少女吵鬧聲:“這是我家的鋪子,你們看上什麼了,隻管拿就是。”
“這不是你二姨娘的鋪子嗎?往些日子來時,她還不留情面,一口價一分貨呢!”
沈鏡漪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一旁明顯也注意的沈淵渟,莞爾一笑。
靠近扶手,便瞧見原在祠堂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正拿着一盒銀質小盒子,說着什麼。
“你二姨娘的鋪子,你當真能說得上話?”一少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隻見那姿态嚣張的二妹妹冷聲道:“這是我們沈家的鋪子,二姨娘去世,難不成還要給那個半道回家的狐媚子不成,就連她親娘都不認她,還當衆罵她,說不準就是我父親故意找人,想要氣死二姨娘,不成想真成了。”
沈鏡漪扶着欄杆,聽得津津有味。
“你不生氣?”沈淵渟向下看去,心中有一絲不悅。
“生氣什麼?”沈鏡漪繼續瞧着其餘人一臉驚歎的模樣,“她說的又不是假的。”
幾個少女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從心上人到最近的傳聞,簡直就是丐幫消息提供點。
直到幾人都找到心意的玩意兒,掌櫃絲毫不敢阻攔,隻能招呼打雜的上樓通知沈鏡漪兩人。
沈淵渟歎息道:“那位就是你的兒妹妹,沈清歡,旁邊的應該是和沈家關系較好的其他布匹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