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鋪子裡,沈鏡漪在賬房裡等待許久,小厮去請掌櫃多次,這才将人請到鋪子裡。
沈鏡漪坐在镂空黃花梨太師椅裡,瞧着面前一團亂的賬本,面上毫不在意。
另一旁早就感覺不對的夥計連忙解釋道:“昨日主家派人查賬,掌櫃去應付這才耽擱了……”
“主家?昨日?今日就不用來鋪子了?明日是不是還可以露面就回家繼續補充元氣啊?”
沈鏡漪擡眸看去,嘴角含着笑意:“你們一天的賬本還不如隔壁街上的包子鋪,怎麼?這鋪子不是姓沈了?”
夥計被怼得啞口無言,隻好賠笑:“掌櫃也就這一次,平日都是按時來的。”
“是嘛?我就這一次沒有打招呼來的,可就偏偏這次沒人在,賬本難道缺了掌櫃就不能寫了?”
夥計見此,徹底熄火,原以為是個閨中小姐,随意糊弄幾句就好,如今看來掌櫃自求多福吧!
沒來過幾次的沈鏡漪此刻徹底惱火,原先的糊弄她可以當作沒發生,原以為沈淵渟帶自己來過一次,樹立威望就該不會再發生,如今看來是自己太過宅心仁厚……
沈鏡漪擡眸看向門外,小厮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掌櫃到底有多難請。
“小水,你說按照沈家家規,此刻該做些什麼?”
身後的小水皺眉沉思,輕聲道:“在其位不謀其職的,當罷免,發俸錢。”
“小姐,掌櫃這裡對鋪子忠心耿耿多年啊!”夥計聽聞,臉色大變地哭求道,倘若掌櫃被罷免,他這種跟着做了不少事情的人,豈不是下場更慘。
“我也不想這樣啊!”沈鏡漪故作為難地歎息道。
“小姐,我來遲了,小姐方才在為難什麼?我替您解決。”匆匆趕來的掌櫃子聞聲連忙賣笑道。
“好問題,那就讓掌櫃替我解決自己的罷免問題,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了。”沈鏡漪輕笑道,仿佛在說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如遭雷劈的掌櫃怔愣片刻,瞧着不遠處連連搖頭面露苦澀的夥計,頓感不妙,苦笑着:“小姐莫不是再同我開玩笑?”
這鋪子是李二夫人的嫁妝不假,原從李家分割出來時,鋪子裡的人也還算上心,直到後面一群人發現李二夫人雖是管教有方,可是不會時常來店裡看管,隻是在年末收成時查看一番,衆人便生出歹意。
偌大的鋪子如同沒有一山之主般,收成小一半都不知進到什麼地方。
“鋪子所在的位置不錯,又是有李家的口碑,同街道的其他胭脂水粉鋪子的收益都比這多,也不知道時為何……”
同是生意人的沈鏡漪無比清楚,不就是不願在死守那俸錢,手伸到鋪子裡。
其他人也從中得了好處,不會捅到上面,應該收成不錯的鋪子偏偏有些月份甚至入不敷出。
一番說辭下來,掌櫃甚至身子微晃恨不得直接暈厥過去。
沈鏡漪掃視一周後,直接嗤笑一聲:“既然掌櫃沒有異議,那就不用我在多說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我們道不同,我也就不為難你們,至于之前的盈虧大家心裡都有數,還望”
“該還回來的,記得還回來,我不介意去要。”
聞聲,賬房内的夥計們和掌櫃徹底愣住,反應過來皆是不可置信。
沈鏡漪沒有再說什麼,起身帶着小水離去。
沈淵渟是在下午才聽聞此事。剛回到院子裡,就瞧見遊廊下,當事人早就恭候多時。
移步至書房坐下後,沈淵渟這才開口問道:“鋪子不想要了?”
“兄長都知道了?”沈鏡漪微笑道,“一群老鼠,真當鋪子是他們自己的了,如今父親不經意地提點我,總不可能是無意的。”
沈淵渟提醒道:“上次是誰說無意鋪子裡的事情,志不在此。”
“是嘛?”沈鏡漪裝糊塗,甚至想要轉移話題,“我說的不是志在兄長嗎?”
沈淵渟挑眉,顯然對沈鏡漪的回答十分滿足:“那你的志向已經完成了。”
“沒有噢!”沈鏡漪搖搖頭,“我想要的是一個野心得到滿足,滿眼隻有我的兄長。”
“這個有點難辦,”沈淵渟思索半晌,笑道,“單憑一個鋪子可沒有别人對我更有幫助。”
沈鏡漪當然知道,單單一個胭脂水粉的鋪子自然沒有什麼用,但是。
“你也說了,一個鋪子沒有用,要是一個世家呢?”
沈淵渟眯起眼睛,打量着這個看似開玩笑的人,輕聲道:“要是一個世家的話,那沈小姐隻怕不是志在必得,而是如魚得水,隻需勾勾手了。不過沈小姐能不能告訴我,沈小姐說的世家是哪個倒黴的。”
沈鏡漪戲谑地望了一眼沈淵渟:“這個就是我的秘密了。”
“牡丹樓嗎?算的上半個世家。”
“怎麼可能呢?”沈鏡漪抱怨道,“我怎麼可能這樣去做呢?不過眼下确實有些事情需要兄長幫助,不然妹妹一個人可做不了。“
“那就走吧!”
“去哪裡?”
“你不是說讓我幫忙嗎?眼下最重要的不就是鋪子?”
登上馬車時,。沈鏡漪突然想到什麼:“兄長,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