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漪今日剛起床要梳洗一番,便見那台子上放置一盒陌生的藥膏。
她将其拿起,放置鼻下輕嗅,是城中藥鋪裡價格不菲的恢複傷疤的藥。
“今早誰來過我這裡?”她問道。
小水笑着為沈鏡漪束發,告訴她是大公子身邊的一個丫鬟送來的。
沈鏡漪輕哼一聲,不再說些什麼。
伸出食指蘸取一些塗在唇瓣上,溫涼的感覺蔓延,嘴角原本因說話而扯動有些疼痛消散而盡,作俑者還知道讨她開心,真的難以想到。
沈鏡漪将盒子收起,看着鏡中微微泛光的唇瓣,嘴角上揚止不住笑意。
接管沈清歡手下的鋪子早該在三日前就完成,可沈鏡漪派人喊話多次,對方總是說鋪子下站本還沒盤點幹淨,臨了總算是答應讓沈鏡漪來查看鋪子。
沈淵渟那裡恰逢季節查賬,也不能抽身陪沈鏡漪前去,隻好沈鏡漪帶着小水一起前去。
到鋪子二樓,夥計又稱掌櫃被二小姐喚去交賬,要耽擱些時辰。
沈鏡漪又是耐着性子總算是等到人來,隻可惜,不等她說明來意,那掌櫃子便進門坐下,開口道:“我知道你,沈家新回來的大小姐。”
不但沒有歉意,語氣中滿是傲慢。
沈鏡漪彎眉一笑道:“王掌櫃倒是挺了解我的。”
王猛冷嗤一聲:“了解算不上,不過聽說了大小姐的一些事情而已,就是不知道大小姐知道我嗎?”
這般語氣自然不能是什麼小蝦小魚的人物,王猛原是揚州城赫赫有名王家的庶子,隻可惜中道被查出不是本家人,這才流落至此。
隻可惜瘦死的駱駝被馬大,即便這樣,原被他托舉過的人哪怕賣他一份薄面,也足夠現在的鋪子狠狠吃一筆暴利。
“我自然是知道王公子的,我今日來原是想和王公子讨論一下鋪子的具體事宜,”沈鏡漪保持着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道。
“是讨論事宜還是想直接将我踢出這鋪子?”王猛語氣不善道,“我聽說你從清歡手中将這鋪子占為己有了,怎麼李家那鋪子還不夠你管的,手伸到這裡?”
沈鏡漪神色淡然道:“是父親親自說的,可不是我強要的,再者這裡的話語權應該還在沈家人手裡吧!”
被反嗆一句的王猛冷聲道:“果然是個半道出來的野種,這鋪子也是有我一半的,道上的規矩不懂,就回去請教你那兄長,少帶着那市儈道理亂搞。”
沈鏡漪擡眸看向惱羞成怒的王猛,看着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于是細細斟茶,柔聲道:“我是半道回家的,也總比公子您鸠占鵲巢一半被趕出來強,至于所謂的道理,您不如去和我兄長說去,或者是和我父親說去。”
她語氣柔柔弱弱的,可一詞一句中卻滿是戾氣。
王猛黑着臉緊緊盯着她,沈鏡漪将倒好的茶水輕輕放到其面前。王猛垂眸看了一眼茶杯,随後将茶杯拿起,重重地放回沈鏡漪面前。
“看來這杯茶,王某是喝不起了。”
說完,王猛便起身離去,徒留一旁的小水驚慌失色,掏出手帕擦拭沈鏡漪的手背。
“小姐,他也未免太嚣張了吧!”
沈鏡漪看着案上四濺的茶水,仍由小水輕輕擦拭守備,垂眸掩住眸底的情緒,半晌,道:“無妨。”
回府的路上,沈鏡漪顯然有些不能接受這般結局。
車外的小水突然出聲說前面要路過一家藥鋪,可否要買些燙傷藥膏。
“買些吧,好快些省的被人看見。”
沈鏡漪瞧着有些顯眼的紅痕,回道。
車停在不起眼的巷子内,沈鏡漪聽着車廂外路過的車馬人流,思緒不知飄到何處。
“公子,我剛瞧見小姐身邊的丫鬟小水了,剛去了藥鋪裡。”東陽瞧着那小丫鬟小跑着進了藥鋪,連忙向一旁說道。
沈淵渟聞聲皺眉,看向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瞧着那角落裡的馬車,正是自己那輛。
交代完最後的事情,沈淵渟便踱步走向那輛馬車,向着馬夫擺擺手止住問好,踏上了馬車。
車簾掀起,那張美顔便映入沈淵渟視線中,噪雜的人聲被隔在耳後,猛然睜眼的臉上滿是驚慌,而後動作慌亂一瞬,随即恢複正常。
沈鏡漪掩好手背,拍了拍一旁的位置:“兄長可否要坐?”
不置可否的沈淵渟彎身進入坐下,而後仔細打量着沈鏡漪。
“兄長這般看我作甚?手裡的事情忙完了?”沈鏡漪眯眼輕笑道。
“好奇,”沈淵渟的視線在她身上輾轉,看不出貓膩,隻好作罷,“手裡的事情不過是經常要做的,花些時候就行,說說你呢?”
“我?”沈鏡漪蹙眉,許久繼續道,“那人倒是個難纏的家夥。”
“确實是,不過是個對人下碟的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