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麻煩？”沈鏡漪抽出自己的手掌，“還要休整一天？”

“怎麼沈大公子還來了？”牡丹目光從沈鏡漪身上劃落至一旁的沈淵渟身上，嬌笑道，“我可沒帶令妹做什麼違背王法的事情。“

話音剛落，不等沈淵渟開口，黑暗中便傳來少女的痛呼聲還有鐵鍊碰撞的嘩啦聲。

“沈公子救我啊，救我，這裡簡直是陰曹地府，他們都想弄死我，逼我做娼//妓，沈公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唔，救我！救”

“啪”的一聲過後，周遭恢複安靜。

三人神色各異，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沈鏡漪打破平靜，輕聲道：“這是我兄長帶來的那個丫頭？就是她幹的？”

沈淵渟皺眉道：“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沈鏡漪視線落到那黑暗的角落，語氣調侃道：“她說有人逼迫她為妓，你就當真？你覺得我是那麼不善解人意的老鸨嗎？哪怕我要找人坐招牌，也不至于饑不擇食吧！”

“你覺得她這般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死活不放的樣子，會腰闆筆直？兄長應該沒有這般愚蠢吧？”

話語太過尖酸，沈淵渟有些不适，蹙眉：“你怎會這般去想的？”

沈鏡漪終于将視線收回，語氣嚴肅道：“你覺得呢？你不是很清楚嗎？假惺惺也好過虛僞。”

沈淵渟再次沉默。

沈鏡漪瞧着在一旁努嘴的牡丹，擺擺手示意無所謂道：“我的一切你現在不是都很清楚嗎？怎麼，你難道會覺得一個原本可以做掌上明珠的大小姐，淪落至此，但是又回到原本的軌迹之後，就會格外可憐那些和自己有着同樣遭遇的人吧？”

“所以？”沈淵渟看着沈鏡漪眼中的厭惡，輕聲道。

“所以？所以我隻會厭惡，與其掙紮，不然直接了結痛快。”沈鏡漪說着，視線再次滑落那處。

她早就見慣了那些跌落的人——

可憐祈求的少女，卻在得到幫助後，得寸進尺想要更多。

老實的婆子為了那稀少的銀錢，不懼被發現的危險，将她轉手賣入青/樓，哭訴自己的孩子需要這筆錢财來治病，而忽略自己也曾将微薄的壓歲錢幫助她。

“不要說了。”沈淵渟開口制止道。

沈鏡漪高聲道：“那你為什麼要反複詢問我呢？”

“我隻是想知道你更多。”

“知道我更多？我之前怎麼來到這裡的，為何被找回的，至少我全都毫無保留告知于你，可你呢？你相信我嗎？我所說的一切你都知道，但是你不相信，你隻會問我我是什麼樣的人呢？”

沈鏡漪有些惱火，緊緊盯着那雙滿是迷霧讓人摸不透的眸子，冷聲道。

“你在生氣嗎？”沈淵渟輕聲道。

“生氣？”沈鏡漪嗤笑一聲，“怎麼，我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一旁見此不對的牡丹連忙起身悄悄帶着其他人撤離此處，生怕波及到自己。

“牡丹姐，難道就放姑娘一人在那裡嗎？萬一沈家公子惱羞成怒”一夥計回頭看着氣氛焦灼的兩人，小聲說道。

牡丹回望一眼，腳下的步伐卻絲毫不減，嘲笑道：“他兩那般不過是打情罵俏，難不成你還想勸架？小心被小兩口一起毒打。”

“啊！他們不是……那啥嗎？”夥計瞪大眼睛，不曾留意腳下，摔個狗啃泥，再等爬起來的時候，牡丹等人早就離去。

回頭看去，隐約那兩人早就湊至一起。

“這麼混亂嗎？”夥計驚歎一聲，便連忙起身離開。

沈淵渟眯起眼睛，臉上的神情淡然：“你這般聰慧，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想法呢？”

是啊，沈鏡漪這般聰慧的人，怎麼可能毫無準備就邁入那個能吃人的沈家呢！

第一次見面，沈淵渟就知道，這般樣貌的女子怎麼會甘願被沈行之控制利用呢。

“止瀾。”沈鏡漪每次喊出這兩個字時，都如同親密的妻子對丈夫的輕聲呼喚，語氣中滿是眷戀和溫柔，“你能不能相信我？”

沈淵渟靜靜地端詳沈鏡漪許久，微微湊身上前，額頭微蹭。

沈鏡漪後仰拉開距離，抵着身後的靠背，垂眸道：“還是不能嗎？”

“告訴我，你真是為了我？”

沈淵渟強迫性地抵住沈鏡漪的額頭，盯着那雙漆黑的眸子，問道：“你把你的一切，甚至你自己都交給我？就單單為了情愛？”

這個問題沈淵渟不止一次問過沈鏡漪，也不止一次在夜裡反問那個搖擺不定的自己。

沈鏡漪輕柔地捧住面前這張臉，而後落下一個輕柔的唇邊吻，“是的，我隻為了你這人，你的心，還有你唯一的愛。”

看着這個神色堅定，眼底卻滿是動搖破碎的人，沈鏡漪再次輕聲肯定着。

情人間的呢喃，脫口而出的一切，都讓沈鏡漪也跟着恍惚，她仿佛真的也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了。

“所以你會毫無保留地相信我嗎？”沈鏡漪語氣帶上一絲委屈。

“也許。”沈淵渟閉眼回應着。

“……”沈鏡漪徹底無話可說，這人此時怎麼就這般嚴謹起來。

沈淵渟回到原來的位置，視線落到那處，笑道：“至少再放些魚餌，讓我徹底信服甘願。”

沈鏡漪不由得心跳加速，一陣後怕。

“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慢慢和我說。”沈淵渟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黑暗處，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