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時頌還在擔心着這些光點會不會突然發起攻擊,可是他等了許久,發現它們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對時頌做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的時頌,心底便也沒有那麼害怕了,他試探着上前想要碰觸,發現那些光點也并沒有要躲避或者攻擊的意思。不過雖然它們沒有任何動作,可是卻也有了些許變化。
先前的那些聲嘶力竭,在接觸到時頌之後,悉數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的,宛如嗚咽之聲。
“我想回家,好想回家嗚嗚……”
“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呢?”
“要是我也有足夠的金錢和權勢,這些人就不會看不起我了吧……”
“……”
無數的聲音自四周響起,它們不再是單純的一種情緒,而是無數的情緒彙聚成一片汪洋大海,而此刻時頌便正是處在大海的中心。
仿佛是一個起始點,逐漸有無數的光點開始向時頌彙聚而來,而與此同時那些聲音也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在時頌的耳畔。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被這些聲音淹沒,就像是溺水的人,始終擺脫不了那纏在他腳踝上的水草。
就在時頌以為,自己恐怕真的要如同那些溺水之人一樣,徹底無法擺脫這樣的禁锢時,卻突然聽到一聲極為遙遠的呼喚。
隻不過那聲音雖遙遠,卻又真實地穿透了這個虛無的世界,将他從逐漸混沌的意識裡清醒過來。
“時頌!”
時頌猛地驚醒,宛如潛溺深水之後,終于得以重獲自由,浮于水面。
“你怎麼樣了?”
一隻手搭在了時頌的肩上,将時頌那尚還未歸竅的靈魂給拉了回來。
時頌扭頭朝着身側望去,就見藍笙此時正站在他的身後,一臉關切地望着他。
“我沒事。”時頌緩了緩神,這才朝藍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藍笙見狀也不多問,隻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随即指了指時頌手中拿着的東西說道:“既然東西已經拿到了,那我們也走吧。”
聽到藍笙的提醒,時頌這才想起來低頭去看,結果就發現那原本嵌在地裡的子星,不知何時竟已到了他的手中。
“剛剛……”時頌一時也有些匪夷所思。
藍笙沉默了片刻,随即也沒有去提這件事,隻是道:“先去找沈筱芸吧,有些事恐怕還需要她來善後。”
見藍笙對之前的事絕口不提,時頌也隻好選擇沉默,不再追問。說到底,這件事好像也該由藍笙來問他,而不是他去問藍笙,畢竟從始至終,好像問題也都是出現在他這裡。
他收好子星之後,便跟着藍笙向外走,路過鐵門時,他見到了倒在地上的娑羅軍,可唯獨杜轲洺,卻已經不知所蹤。時頌想要問藍笙,杜轲洺去了哪裡,可是他見到藍笙微蹙眉頭的模樣,便也自覺噤了聲。
兩人再次走出巷道,廣場上依舊人煙稀少,即便沒了子星的影響,這個世界也早已被“污染”,要想重新恢複到以前的模樣,恐怕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他們并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而是直奔沈筱芸如今的位置。
正如杜轲洺所說,沈筱芸如今被守衛們看押着,即便她貴為城主,此刻也仍端坐于高座之上,可卻莫名顯得有些狼狽。
她似乎是與杜轲洺交過手,身上還帶着傷,因為未得到及時的救治,那傷口雖然已經不再流血,卻依舊猙獰可怖。
當時頌和藍笙一同出現時,她的面上完全沒有絲毫驚訝,仿佛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敗局已定,爾等确定還要執迷不悟?”沈筱雲緩緩開口,嗓音裡帶着默然。
其餘人在見到時頌他們的到來時,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可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杜轲洺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敗了。
“怎麼是你們,杜将軍呢?”其中一名娑羅軍問道。
“你們的将軍,已經敗給了我,身隕魂滅了。”藍笙淡淡道,“你若是想見他,或許我也可以送你一程。”
聽聞此言,衆人的神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他們瞪着藍笙,最終卻沒有再說一個字。眼看結局已定,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随即沉默地向後退了一步。